~~雙面3~

差差 | 閒聊八卦
【第六章】


  兩個人迅速分開,原本交纏成雙的影子再度變為孤家寡人。

  「看來有人很不知情識趣,執意要棒打鴛鴦。」杜豐臣微笑,鬆開箝制她的雙臂。指尖
流連地滑過她紅潤的唇,才剛剛分開,他就又開始想念起她的滋味。

  莫安嫻還有些迷迷糊糊,恍惚間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直到杜豐臣再度抓著她,往巷弄
的另一頭逃竄,她才猶如從夢中醒來。

  他灼熱的唇,在她的唇上留下太過鮮明的記憶,讓敏感的唇略微地疼痛。她的神智昏亂
,不明白簡單的一個吻,怎麼會議她原本理智的腦子變得一團亂?

  愈來愈危險了,他先前觸摸過她的身子,如今又掠奪了她的唇,他一步步的逼近,而她
竟然無路可逃!她是不是該放棄這個賭約,快些逃回日本去才是?

  「小姐,或許等到安全一點了,我們可以繼續。」他逃命還不忘調情,仍舊不死心地對
她說道。

  她咬咬牙,讓腦子能夠清醒些。剛剛所給他的反應,在如今想來都讓她羞紅了雙頰。

  「你休想!」她很快地拒絕,不給他、也不給自己任何機會。

  終於看清,其實內心裡對這個傲慢、油嘴滑舌浪子似的男人,竟有著深切的好感。這簡
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她一向自忖是認真的人,怎麼會對這無賴動心?

  但又如何解釋,從見到他起,心中就時常懸宕著他的身影,而剛剛那個吻,她竟回應得
如此心甘情願。心思紛亂,她挫敗得只能奮力往前跑著,用逃走的舉動稍微發洩心中紊亂的
情緒。

  「別這麼無情,妳剛剛可是可愛得很。」他帶著笑意說道,回頭看見追兵愈來愈靠近。

  安嫻瞪著他,再次懷疑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不然怎會對他產生奇異的好感?

  「你應該下地獄去!」她用日文低喃著,繼續奔跑。

  「他們逃到那裡去,快去圍住。」黑暗中傳來圍捕的聲音,愈來愈靠近。

  杜豐臣暫時將繼續熱吻的渴望搬到一旁去,眼明手快地抓住安嫻的手腕,往某個方向逃
竄而去。逃了約莫幾分鐘後,總算走出幽黑的巷弄,明亮的路燈以及各色霓虹閃爍在台北的
鬧區中。

  「不要以為逃到人多的地方就沒事了。」身後的追兵仍在放狠話,伸手幾乎要抓住安嫻
的頭髮,冷不防地,杜豐臣迴身一腳,把他踹得老遠。

  「我又再次英雄救美了,妳是否又欠我更多?」他禮貌地問著,在奔跑時竟然臉不紅、
氣不喘,毫不浪費時間地調戲良家婦女。

  「我該賞你一巴掌。」她不給好臉色地說道。

  「好個冰霜美人,難道我就這麼不得妳的意?妳在酒吧裡對那個開價的男人都比對我友
善。」他委屈地發出抗議。

  「最起碼那傢伙不會乘人之危,把我拖到黑漆漆的角落去強吻。」

  他冷笑幾聲,很是不以為然。「把妳下藥灌醉後,強暴毫無知覺的妳,這樣就比較有紳
士風度嗎?」

  「你……」她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棒子從後方打來,他眼明手快地幫她擋了下來,肩上還在火辣辣的疼著時,她已經
跑得更遠了些,連個安慰的眼神都不屑給他。杜豐臣在心中暗暗嘆氣,這個小倭寇實在夠辣
,老是說話夾槍帶棍,還不給他一點好臉色。

  安嫻沒有時間理會嘆氣嘆得像是打雷的他,眼前緊急的情況讓她也心急。被追回去酒吧
裡,別說是要打探消息了,看來就連性命都有危險,她的貿然行動,加上杜豐臣自以為是的
英雄救美,今晚成了一齣最荒謬的鬧劇。

  身後的追兵逐漸聚攏,看來已經化零為整準備要展開最後攻擊了。

  在幾乎絕望的時候,眼前竟然出現臨檢的警察。安嫻在心中暗暗感謝上蒼,之後筆直地
朝警察的方向奔去。

  年輕的警官壓壓帽子,剛檢查完一輛車子,沒想到一抬起頭,竟看見一個狼狽的美女跑
來。心中還來不及有任何暗喜的念頭時,緊接著就看到美女身後跟隨著十多名彪形大漢,全
都一股腦兒地跑過來。

  警官直覺地拔出槍,擺開陣勢等著。

  「警官。」安嫻喊道,終於在賽程中拔得頭籌,第一個抵達警官身邊,之後只是不停喘
著氣。

  第二個到達的是杜豐臣,他高大的身子異常矯健,很快地停在氣喘吁吁的莫安嫻身邊,
饒富興味地看著她。瞇起的黑眸裡,有著銳利的光芒,上下打量著喘息不休的她。

  眾多打手看見警察,心知理虧,一個個都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半晌後,沒有人有膽子
挑戰公權力,全都摸摸鼻子,窩囊地掉頭離去。

  警官一見人群散去,原本鬆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學長,又是你。」他無可奈何地說


  杜豐臣笑了笑。「多謝學弟仗『槍』相救。」

  年輕的警官揮揮手,不當一回事。在這個管區內,所有巡邏的員警幾乎部曾經遇見杜豐
臣,他稱得上是個異數,在警界時就不太安分,退出警界後成為「太偉集團」內的高級幹部
,也成立一間徵信社,但是仍舊三天兩頭就會遇上麻煩事。

  「這次怎麼了?」警官看看一旁的莫安嫻,嘴上帶著瞭解的微笑。「你又搶了哪位大哥
的女朋友,人家的小弟們找上門來,是不是?」

  安嫻抬起頭來,瞇著閃亮的眸子。「又?」

  看來杜豐臣可是慣犯,帶著女子在夜裡逃亡,對他而言不是頭一遭,而且還很可能是稀
鬆平常的事情……想到這裡,莫安嫻的心中徒然燃燒著熊熊怒火。

  杜豐臣連忙向學弟使著眼色,要這位不識時務的學弟少說幾句,不要連以往那為了辦案
而牽扯出的荒唐關係,全都落進她的耳朵裡。

  「你記錯人了吧?」他說出斃腳的謊言,只想撇得乾淨些。

  奈何安嫻一眼就看穿他的把戲,冷冷她笑著。「現在說謊不嫌太慢了嗎?」轉過身子,
她毫不留戀地打算離開。

  他有些尷尬,看著學弟努力憋住笑,他賞了對方一記銳利的瞪視。轉頭看見她已經踏進
召喚來的計程車,他急忙上前力挽狂瀾。

  「別這麼冷淡嘛,最起碼我還救了妳啊!」回答他的,是車門砰地被關上的聲音。

  他呆愣在原地,沒有想到小倭寇會無情到這種地步,拋下他就絕塵而去。看來不論男裝
或女裝,她似乎部不想與他有太多牽扯。

  一旁的學弟警官笑到雙肩抖動,幾乎要岔氣,要不是礙於學長像是要殺人似的眼光
,他很可能會趴在車蓋上狂笑。

  杜豐臣緩慢地瞇起眼睛,盯著毫不遲疑地絕塵而去的車子。


  莫安嫻回到住所中,心仍在劇烈地跳動著,她貼著門板,不停地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平
靜下來。她睜開眼睛,快步走進浴室裡,不太放心地一再望向門口,深怕杜豐臣會再一次闖
進來。

  她的手仍在發抖,不僅是因為先前在酒吧裡遇險,更是因為在暗巷裡,杜豐臣掠奪了她
的吻。那個吻在她心裡烙得很深,讓她怎麼也忘不了。她用手撫過唇瓣,幾乎能夠感受到他
灼熱的呼吸,以及探索的舌,糾纏著她口中的柔軟,逼迫著她只能回應。不允許她有分毫的
躲避……

「我應該快點逃回日本去的。」她一邊卸去臉上的淡妝,一邊自言自語。鏡子裡出現的臉龐
,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少年,她的臉頰紅潤,雙眼閃亮,看來就是一個被情迷惑的小女人。

  她真的該遠遠地躲開才是,杜豐臣無疑是她的剋星,他能如此輕易地破壞她的平靜,連
最引以為傲的演技,都在他的影響下冰消瓦解。父親這一招的確歹毒,將她推近了杜豐臣的
身邊,在他銳利的黑眸下,她根本無所遁形。三個月的約定尚未結束,她很可能會輸去賭約
,甚至還賠上自己的心。

  安嫻嘆息著,放棄地穿上睡衣,決定今晚的刺激已經夠多,她要好好地睡上一覺,等休
息夠了再來煩惱那些麻煩事。她慢慢走回臥室,還記得將女裝收拾好,之後窩進棉被裡。

  只是在床上躺了半小時,她的眼睛還是明亮的,愣愣地看著黑暗的空間,腦海裡不斷浮
現起他的臉龐、他的笑容,不論怎麼努力,她就是睡不著。

  突然之間,黑暗中一個細微的聲音引發了她的注意。門被悄悄推開,一抹黑影竄進臥房
裡,小心翼翼地看著床上的安嫻。

  安嫻緊張地繃緊身子,猜想對方的身分。會是杜豐臣嗎?他大膽到這種程度,想要來襲
擊她?不過等等,她現在的身分是個男人啊,難道他對男人有興趣?或是他被外頭的女人拒
絕了,因此來找她發洩怒火?

  那黑影躡手躡足地走到床邊,一雙手不規矩地往床上摸,隔著棉被想要確定床上是否有
人。

  安嫻再也忍耐不住,翻身一手握住床邊的一個鐵製鬧鐘,另一手打開檯燈,她高舉著鬧
鐘,狠狠地就想往那人頭上砸去……

  「啊!」小女孩驚慌的尖叫聲迴盪在臥室裡,唐心嚇得跌在地上,恐懼地看著被安嫻舉
得老高的鬧鐘。

  「唐心?」她險險地停下動作,鬧鐘在離小女孩頭部十公分的地方停住。還好沒有奮力
砸下去,這鬧鐘沈重得很,要是真的砸到唐心,小天才大概會馬上變成腦部殘障者,而唐霸
宇鐵定不會放過她。

  「別打我,我只是想來找『安賢』。」唐心抱著頭躲開,她沒有想到「莫安賢」的床上
會有女人。其實她已經習慣了,去找叔叔玩的時候,不時會撞見一些躺在叔叔身邊似乎很累
的女人;但是「莫安賢」才十多歲啊,怎麼也染上這種習慣?

  安嫻有些尷尬,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些。她緩緩放下鬧鐘,拍拍小女孩的臉,以示安慰
。「對不起,我以為是杜豐臣那個登徒子,沒有想到會是妳。」

  「他常常摸上這裡來嗎?」唐心逐漸發覺不對勁。眼前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的,明明是一
個嬌滴滴的美人,怎麼口吻聽起來竟跟「莫安賢」有幾分相似,連特別的控調都是怕同的。
她藉著檯燈的光亮仔細端詳著。

  安嫻知道紙已包不住火,如今的打扮,任何人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性別,再怎麼解釋也沒
有用。不過好在唐心人小鬼大,要是跟她好好的商量,說不定還是可以保住秘密的。

  「唐心,妳先聽我解釋。」她深吸一口氣,往前移動一些,注意到唐心的視線直盯著她
沒有纏布條的胸部瞧。

  小女孩聽不進去,只是好奇地靠近一些,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雙手來覆蓋
上安嫻的胸部,親自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安嫻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愣了幾秒鐘,呆呆地看著胸部上的兩隻小手,等到回
過神來時,她嚇得連忙躲開。難道台灣的人都是這樣打招呼的?發現她從男裝變成女裝後,
都朝著她的胸部動手。杜豐臣是這樣,就連眼前的唐心竟然也是如此?

  「妳做什麼?」她連忙抱住棉被住後退去,想避開唐心。小女孩此時眼中興奮好奇的光
芒,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唐心連連逼近。「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她好奇地想翻開棉被以學者的精神努力求
知。「我早就聽說有人妖,但是還沒看過呢!」她期待地說道。

  「我不是人妖!」莫安嫻忍無可忍的翻開棉被坐起,柔美的身段在光線下展露無遺。「
我是女的,貨真價實的女人,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所以必須女扮男裝。」她瞪視著小女孩,難
以想像唐家究竟灌輸給這個女孩什麼樣的觀念,在以為遇見人妖時,竟會一臉的興奮期待?

  「喔!是『寶塚』的學生嗎?」唐心一臉的失望,頹然坐在棉被上。「好討厭,既然不
是俊美的少年,也不是有趣的人妖,我還以為可以增長一些見識。」她失望地喃喃自語。

  「不能讓妳研究,真是不好意思。」安嫻乾笑幾聲。

  「妳為什麼到了台灣還必須女扮男裝?讓所有人都以為妳是男生,這樣比較好玩嗎?」
她追問著,也躲進安嫻的棉被裡。她深深地呼吸,聞到安嫻身上淡淡的香氣,終於確定了她
的確是女兒身,只有女生才會有那麼好聞的味道。也難怪她的男裝如此清秀,她根本就漂亮
得驚人嘛!

  「有很多原因,簡單說來,這是我跟我爸爸的一個賭約。」安嫻拉起棉被,限理所當然
地跟著小女孩一同躺在床上。「如果妳洩漏出我的性別,我就會輸給我爸爸,妳願意幫我嗎
?」

  唐心的眼睛轉啊轉,在心裡衡量著。她雖然很喜歡莫老爹,但是這些年來被他管得死死
的不說,他還不時會對她吐槽,兩人可以說是亦敵亦友。比較起來,雖然跟莫老爹情分較久
,但是眼前的莫哥哥,喔,不,該是莫姊姊,感覺起來可比莫老爹和善得多。

  沒有考慮多久,唐心很乾脆泱定要臨陣倒戈,幫助安嫻贏得眼前的賭約。「可以啊,我
可以幫妳,但是妳可要把事情從頭到尾跟我說清楚,讓我弄清到底是什麼狀況。」

  一大一小,就窩在棉被裡努力地討論著接下來的種種,之後各自滿意的入睡。唐心根本
就忘記自己是偷溜出來的,還沒通知唐家,她如今的下落……


  凌晨三點半,大門破人粗魯地打開,眾多紛亂的聲響響徹房內,像是有很多很多的人在
房中胡亂搜尋著。

  安嫻首先被驚醒,她坐起身來,詫異地眨眨惺松的睡眼,一時還不太清楚發生什麼事情
。她先是看著躺在一旁睡得香甜的唐心,接著側耳傾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唐心,給我出來!」唐霸宇憤怒的喊叫聲在半夜裡聽來更是驚人。

  安嫻連忙跳下床去,拿起假髮就往頭上套,趁著唐霸宇憤怒地踹著門的時候,她飛快地
換上男裝,才剛把領巾纏上頸子,門就被用力踹開了,憤怒的父親瞪大了眼睛,用殺人似的
眼神看著『安賢』。

  床上的小女孩揉揉眼睛,睏倦地爬起身來,不太能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嗨,爸
。」她打著招呼,視線看向一旁的安嫻,有些困惑她為什麼又換回男裝了。她伸出手,無邪
地喚道:「不回來睡嗎?」

  安嫻努力地搖頭,終於瞭解在旁人眼中,此時的一切有多麼的荒謬。看著唐霸宇逐漸變
得鐵青的表情,她突然很想跳窗逃走。

  方款款急忙上前去,抱住女兒。「妳要嚇死我了,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就偷偷溜出來。你
爸爸跟我都快急死了,找了一整夜,是妳杜叔叔猜出妳大概會來找『安賢』的。」

  「我一直放暑假,放得很無聊嘛!」她無辜地說,瞧見爸爸鐵青的臉。她很聰明地攀住
媽媽,知道這樣就能躲過一劫。不過爸爸的臉色很難看呢,直瞪著安嫻瞧,像是要把她折成
好幾塊。

  杜豐臣緩慢地從門外走進來,悠閒地看著房內幾個僵硬的人。「小惡魔,下次準備出來
探險時,記得要通知一聲,免得唐家上下所有人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偏頭看著安嫻
,看出她的狼狽。「小倭寇,整晚不見了,『你』上哪裡去找證據去了?我今晚可是怕得很
喔!」他調侃地問。

  「我整晚都在這裡陪著唐心。」她吞吞吐吐地說,突然看見唐霸字的眼中閃著殺氣。

  「該死的,我要殺了『你』!」唐霸宇陡然撲了過來,幾乎要扼住『安賢』的頸頸。

  「爸爸!」唐心驚呼,沒有想到爸爸看見她跟安嫻睡在一塊,竟會變得如此憤怒,都是
女孩子,睡在一起有什麼不對的?她又不是跟男生睡在一起……

  喔喔!她總算發現父親憤怒的原因了,這下子可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安嫻嚇得躲到一旁去,眼看對方的手又要抓住她的頸子,她連忙閉上眼睛。但是等了幾
秒鐘,她只聽見原先逼近的怒吼聲逐漸接近,但是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她悄悄張開眼睛,發
現杜豐臣由後方抱住唐霸宇,救了她一條小命。

  「不要攔我!這個倭寇竟然敢碰我的女兒,她才幾歲,他們竟然睡在一起?!」

  唐霸宇失去理智地吼叫著,卻逐漸被杜豐臣往外拉去。「該死的!馬上放開我,否則我
連你一塊殺掉!」他喊著。

  「抱歉,不能如你所願,小倭寇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殺掉『他』。」
杜豐臣繼續把老闆往外拉去,還抽空對安嫻喊道:「把門關上,絕對要鎖上,在裡面待著不
要出來,等我說服他之後,『你』才能夠走出房門,聽到沒有!」他仔細吩咐著,不將老闆
的威脅看在眼裡。

  安嫻迅速撲上前去,將門鎖上,然後轉身貼著門板。她喘息著,不安地摸摸喉嚨,她只
能祈禱杜豐臣能夠安撫憤怒的唐霸宇,否則父親回到台灣時,大概必須玩玩拼圖,把已經被
碎屍萬段的她好好地拼起來。

  在客廳裡,兩個大男人扭打成一團。唐霸宇是因為女兒的事情而憤怒著;而杜豐臣則是
為了莫安嫻在努力。

  「你冷靜一點,唐心才幾歲,會發生什麼事情?」杜豐臣努力想把理智灌進老闆的腦子
裡,但是這似乎很困難,唐霸宇在看見女兒與「莫安賢」共睡一張床時,就已經失去理智了


  「唐心還這麼小,那個變態竟敢碰她!」唐霸宇怒吼著,不顧一切地又想回到房裡去,
他要親自享受扼死那個人的快感,就算對方是莫老爹的孩子也一樣,他非把那傢伙殺了不可


  「『他』不可能碰唐心的,老闆,『他』是個女人。」杜豐臣宣佈道,知道這樣的聲量
,他們的談話並不會傳進房間裡。

  唐霸宇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僵硬,像是突然間變成了石像般。他皺起眉頭,一時之間無法
確定自己究竟聽見了什麼。「什麼?」他求證。

  「小倭寇是個女人。」杜豐臣緩慢地勾唇微笑,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視線回到緊閉的
房門上。

  「我的女人。」他帶著笑補上這一句。

【第七章】


  在「太偉集團」的台北總部裡,莫安嫻如坐針氈地在沙發上改變坐姿,她伸手拉拉頸子
上的領巾,刻意避開唐霸宇審視的眼光,低頭喝著總裁夫人親手泡的咖啡。老實說,這咖啡
還真不是普通的難喝。

  因為總裁以及幾位高級幹部的到來,眾人慌亂成一團,緊張地猜測著,究竟是發生了什
麼事情,會議總裁放下蜜月旅行,回到台灣來親自處理?

  「前晚的事情,我很抱歉。」唐霸宇僵硬地說道,靠在皮椅上看著安嫻。「因為唐心的
失蹤,讓我太過緊張了些。是杜豐臣努力解釋,才讓我冷靜下來。」他看著表情冷漠的莫安
嫻要不是莫安嫻是女兒身,他大概仍會堅持把跟唐心同床共枕的傢伙碎屍萬段。

  雖然聰明過人,但是一扯上寶貝女兒,唐霸宇的理智就全沒了,完全忘了唐心還只是個
孩子,根本做不出什麼「壞事」……其實也難說,在遇見款款之前,他的男女關係也不乾不
淨,而幾個屬下全是女性公敵,天曉得會帶給唐心什麼錯誤的影響?

  「你能理解就好。」安嫻聳聳肩膀,看向杜豐臣,卻瞧見他若有所思的邪笑。那抹笑讓
她十分不安,就像是他掌握了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她不停地猜測,他究竟是用什麼辦法說
服唐霸字的?

  他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回她一個微笑,然後從容地走過來,徒然伸出手摸著她的唇邊
,動作雖然快,但是卻讓她嚇得魂飛魄散。「沾到咖啡了。」他將食指放進口中品嚐,挑起
眉頭看她,那神態邪魅到了極點。「妳喜歡喝純咖啡?不加點糖嗎?」

  莫安嫻嚇得幾乎跳起來,在沙發上往後挪動著,只想要避開一些。「你──變態!」她
僵硬地說道。這種危險的男人,真該被關進監獄裡去。

  「妳還不曾看過我真正變態的模樣。」他撂下謎般的話語,笑容沒有改變。

  「你要變態是你家的事,不要來碰我。」她勉強維持著鎮定,其實心中已經害怕到極點
。到底是他已經看穿了她的偽裝,還是他根本就是男女不拘、來者皆收的雙性戀?

  「小矮寇,這還稱不上碰『你』。」杜豐臣微笑著,把這句話當成恭維,低下頭來靠在
她耳邊低語,滿意地看見她嚇白了臉,才直起高大的身軀,轉身走向唐霸字的桌前。

  他伸手從皮箱裡拿出一疊照片與資料,放置在桌上。「這是我這幾晚在蔡震方身邊所搜
集到的。他跟其他公司接觸的情形,以及一些竊取公司情報的管道,都在這裡面了。不過深
入敵境是必須付出代價的,我雖然不常在『太偉』露面,但是蔡震方大概也認出我了,他很
快就會知道,你已經開始懷疑。」

  「你的效率比我想像得要好得多。」唐霸宇說道,低頭看著桌上的文件。在看見屬下販
賣公司情報的證據時,他的眼神變為冷酷。他要求屬下絕對的忠心,若有這類的事情發生,
他絕對嚴懲,半點也不寬待。

  「若不是被某個標緻的美人兒亂了心思,打斷了調查的程序,我的效率會更好些。」他
的視線瞟向安嫻,滿意地看見她緊張地側耳傾聽。

  「又有豔遇了?」雷霆冷哼一聲。他看出杜豐臣的態度有異,也加入惡作劇的行列。

  杜豐臣微笑,毫不客氣地大放厥詞,黑眸裡閃動著調侃。「可不是,我在酒吧裡英雄救
美,救下一個有著異國口音的美女;她因為心懷感激,所以熱情地以身相許。你們不知道,
她的模樣美得讓人終生難忘,再加上那軟軟的日本口音,那嬌吟起來的模樣──」

  「住口,你在胡說八道!」安嫻忍無可忍,聽不得他如此的下流,竟將真相扭曲成這樣
,那一晚他明明就拖著她滿街逃,哪來的英雄救美?更過分的是,她輕易地就聽出他口中所
說,那個美麗的異國美人是誰。

  他怎麼能夠把她說成那樣?那一晚,他明明就只掠奪了她的吻。

  他轉過頭來,銳利的黑眸筆直地看進她的眼裡。「妳怎麼能夠指控我是胡說八道?小倭
寇,當時妳也在場嗎?」他步步進逼地問,索性無賴到底,嘴角的笑讓他看來十分邪惡。「
妳也瞧見那異國美人對我投懷送抱,聽見她的嬌喘聲嗎?」

  安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被他氣得幾乎要發抖了。她咬著牙,恨恨地撇過頭去。這個
男人究竟可以邪惡到什麼程度?

  「嬌喘?」唐心聽見不懂的字眼,很有求知精神地從辦公桌下探出頭來。「嬌喘是什麼
意思?很嬌弱的喘息?代表身體很虛弱嘍?」她從唐霸宇的大腿間站起來,先看看臉色發青
的爸爸,再看看四周幾個人,等待著答案。

  「妳躲在這裡多久了?」唐霸宇皺著眉,認真思考起要把唐心盡快送出國去。要是再把
人小鬼大的女兒留在身邊,幾年下來,大概會養出一個驚世駭俗的少女。

  「我今天跟媽媽到總部來晃,聽說你們要來開會,就先躲在這裡了。」唐心回答道,又
轉過頭去看著杜豐臣,期待著他的回答。但是幾個叔叔看來都有些尷尬,就連安嫻看來也臉
色不太對。她懷疑自己問了個很敏感的問題。

  「妳媽媽呢?」唐霸宇緩慢地瞇起眼睛。

  唐心聳聳肩,伸出手往辦公桌下抓去,將狼狽的方款款拉出來。

  「嗨!」不知該說什麼,款款尷尬地笑著,忐忑地看著丈夫,豐潤的臉微微地紅了。「
霸宇,我只是想你,所以才想躲在這裡給你一個驚喜的──啊!」話還沒說完,她的手腕已
經被丈夫扣住,別無選擇的只能跌進他的懷裡。

  「妳被唐心帶壞了。」唐霸宇語重心長地說道,額頭抵著嬌妻,呼吸著她身上香甜的氣
息。

  偷聽跟偷窺,從來都只是管家莫埜堤的拿手好戲,從唐心小時候開始就傾囊相授。但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相處的日子久了,就連單純的方款款都被帶壞,跟著唐心在四處偷聽


  「爸爸,你還沒回答我呢!」唐心拉扯唐霸字的袖子,冷不防地,衣領被人往後拉起,
她小小的身軀在半空中晃啊晃。她往後仰起頭看見杜豐臣一臉的不贊同。

  「唐心,嬌喘是指很舒服的意思。」商櫛風坐在一旁,就事論事地回答。

  「不要教壞小孩!」杜豐臣啐道,低頭看著唐心。「小惡魔,這些談話內容不是小孩子
該聽的,而這些問題更不是小孩子該問的。」他好整以暇地說道,把唐心拎到沙發上,遠離
了皮椅上那一對恩愛夫妻。

  唐心冷哼一聲,那模樣有著超乎她年紀的成熟,漂亮的眼睛睨著杜豐臣。有幾分的不以
為然。「我不該問?是你們心裡有鬼,不敢回答我吧?只顧著說那個異國美人,天曉得那究
竟是真是假。」

  「我好難過,妳竟然跟小倭寇一樣質疑我。」杜豐臣用手護著胸膛,一臉誇張的模樣,
看來引人發噱。那高大的身影、以及俊朗的五官,使他看來的確有幾分舞臺劇演員的架勢。

  「是你太不值得人相信了。」唐心撇撇嘴,轉過頭去拉著安嫻就往門外走去。「我好餓
了,陪我去外面買些餅乾吧,不要再留在這裡,聽這個臭男人胡說八道。」小女孩拉住莫安
嫻,很快地消失在門扉之後。

  辦公室中有幾分鐘的沈默,方款款感到奇怪,忍不住從丈夫的胸膛上抬起頭來,疑惑的
看著房內幾個男人,每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其實,自從蜜月被打斷,匆忙回到台灣開始,
一切似乎就有些不對勁,唐霸宇的脾氣本來就陰睛不定,這些日子來更是時常皺著眉頭。

  「你不高興唐心跟著『安賢』在一起嗎?我去把唐心帶開。」她誤以為唐霸宇仍在為先
前的事情氣憤,遂提出建議。她也覺得丈夫的反應過度了些,但是太過寵愛女兒的父親總是
有些一不可理喻,她只是暗暗覺得有趣。

  「沒關係,讓她們去吧!」唐霸宇說道,黑眸裡沒有先前的怒氣了。

  「是啊,放心好了,反正小倭寇是絕對沾不了唐心的。」雷霆緩慢地說道,端起咖啡就
口。

  杜豐臣瞇起眼睛,謹慎地看著好友,半晌之後才開口。「你知道了?」他有些詫異,沒
想到消息會傳得那麼快。

  「知道什麼?小倭寇是女兒身的事情?」回答的是商櫛風,他溫文的臉龐上浮現微笑,
愉快地看著杜豐臣。「我們當然知道,老闆前天晚上就告訴我們了。」他一向溫文有禮,卻
也是幾個人當中眼光最敏銳的,但是竟然就連他都沒有看出安嫻女扮男裝的伎倆,可見安嫻
的演技純熟。

  杜豐臣以手覆蓋額頭,發出呻吟聲。「我還以為多嘴是女人的專長,沒想到我的老闆以
及好友們,身為堂堂大男人,竟然也多嘴得可怕!」

  「你這些話太侮辱人了。」唐霸宇沈著臉說道,抱著懷裡柔弱無骨的嬌妻。他可是關心
呢,竟然被說成多嘴!

  「是啊,關心好友的性向問題,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這些日子來,我們就眼睜睜看著你
對小倭寇動手動腳的,那眼神活像是要把人家吞進肚裡,還以為你換了目標,狩獵的對象從
美女變成美少年。」商櫛風用關懷的語氣說著,實際上口中的言語都有嘲弄的意味,他搖了
搖頭,繼續說道:「虧我們還那麼關心你,怕你的新『興趣』會染來奇怪的病,幫你跟醫院
預約好時間,要做些檢查呢!」

  「真是謝謝你了。」杜豐臣咬牙切齒地說道,聽出好友話裡的諷刺。他和這些好友多年
來一同出生入死,雖然他們同樣優秀出色,但是每個人都善於嘲諷,不會錯過任何挖苦好友
的機會。

  轉過頭去,他瞪著老闆唐霸宇。「這件事情你還告訴多少人?」他開始後悔告訴唐霸宇
這個事實。隱瞞小倭寇的真正性別,其實也是他的私心,幾個朋友雖然優秀,但是對於美麗
的女人絕對不會放過,他可不希望有人來跟他搶奪這個從異國而來、美麗又聰明的女人。

  「就我們這幾個,不過唯獨沒跟款款說。」唐霸宇揉揉嬌妻的頭,愛憐地看著妻子。這
一生曾經冷硬無情,卻在遇見柔美的她時,他完全淪陷。「款款,別怪我,我知道妳守不住
秘密的。」他太過瞭解她。

  「莫老爹的孩子是個女的?」方款款不可思議地問,瞪大了眼睛,她好奇地翻閱著辦公
桌上另一疊關於莫安嫻的資料,看見一張又一張女裝打扮的安嫻。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女人。」杜豐臣咧嘴微笑,想起曾經親自「證明」過她的性別
,他永遠不會忘記,她美好的身子在他手下的完美觸感。

  在浴池中的那一夜起,他得知安嫻的真正性別後,困擾他多日的謎題終於解開,他馬上
動用在日本的關係,要人調查出她的背景。果不其然,她是「寶塚」的學生,女扮男裝的種
種只是演技,因為某個不明原因才在台灣改換男裝。他在得到資料時,嘴角有著詭異的笑容
,像是窺見了旁人不知的秘密。

  「莫老爹為什麼要讓他的女兒換成男裝?」方款款疑惑地問,看向丈夫。

  「可能是想要讓他的寶貝女兒避開不必要的騷擾。」商櫛風嘲弄地冷笑,而後轉頭看著
杜豐臣。「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莫老爹沒有想到,杜豐臣只要是漂亮的,男女都不拘。」

  雷霆點點頭,很盡責地諷刺好友。「基本上,莫老爹讓女兒接近杜豐臣,就是一個最大
的錯誤。」

  「客氣點,我可是知道『他』是個女人後,才展開行動的。」他瞪了好友一眼,拿起一
張莫安嫻女裝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長髮披肩,五官清秀,美得剛柔並濟,他用手指輕撫過
照片中女子的輪廓,嘴上的笑容加深。

  「莫老爹現在還好嗎?可以聯絡到他,向他詢問一些事情嗎?我好想知道,為什麼他要
讓好好的一個女兒打扮成少年?」方款款說道。她原本對『安賢』就有著好感,清秀的少年
跟唐心是很相配呢!雖然差了十來歲,但是看唐心似乎也很喜歡『安賢』。

  「告訴他,他的寶貝女兒即將成為杜豐臣的囊中物,他會火速趕回來的。」商櫛風說道
,端起手中的咖啡,已經看出杜豐臣對莫安嫻的心有所屬,相處那麼多年,他還不曾看過杜
豐臣對哪個女人流露出那種眼神。

  唐霸宇彎起嘴角,緩緩地勾出一抹微笑,那笑容有幾分幸災樂禍。長年被莫老爹嘲弄,
終於老天有眼,讓他稍微能夠抒發一些怨氣,想到莫老爹的狼狽模樣,他有幾分愉快。

  「不必通知莫老爹,我先前得到消息,他已經啟程回台灣了。」

  「他不是在療養院裡養病?」雷霆詫異地挑起眉。

  「先前是的,但是幾天前療養院勒令他馬上搬離,不許他繼續留在院中。」

  「為什麼?」方款款不解,善良的她有些擔心莫老爹的病情,完全沒有想到那個狡滑的
老人只是在裝病。

  「偷窺。」唐霸宇嘿嘿冷笑幾聲,很高興狡滑的老人終於遭到報應。「他躲在療養院裡
還是死性不改,用著從台灣帶去的高倍數望遠鏡偷窺。療養院可不像是唐家,由得他作威作
福,東窗事發後,他馬上被遣送回國,大概明天就會回返台灣了。」

  「莫老爹要是回到唐家,看見寶貝女兒成了杜豐臣的佳餚,大概會氣得腦中風吧。」商
櫛風繼續微笑。表面上他是溫文儒雅的,但是只有少數人才看得出來,他的笑容裡也有幾分
期待。

  「禍害遺千年,他不會那麼早就斷氣了。」唐霸宇揮揮手,顯然很期待看見老管家被氣
得臉色發青的模樣。

  這些年來莫老爹在唐家橫行霸道,已經遭來不少的「民怨」,這一次眾人全都嘴角帶笑
,等著欣賞莫老爹狼狽的臉色。


  繁華的台北如同世界上每一個高度開發的城市,便利商店林立街頭,在「太偉集團」的
大樓附近,有著幾間便利商店,唐心愉快地抱著大包小包的零食,跟在莫安嫻的身後走出店
門口。

  「要吃點餅乾嗎?」唐心拆開一包餅乾,很慷慨地遞到安嫻的面前。

  安嫻搖搖頭,臉上的表情仍舊不太愉快。她還記得剛剛在辦公室中,杜豐臣奇異的舉動
,臉上的肌膚還有著他殘留的體溫,如今回想起來讓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燙。

  「也對,吃慣了日本精緻的和果子,妳大概吃不慣這些垃圾食物。」她津津有味地吃著
。從小就被家裡管得嚴謹,不許她吃這些零食,聰明如她也知道這些零食不外只是碳水化合
物及過多的熱量,但是零食的滋味實在太好,她完全戒不掉。

  「我不喜歡吃甜食。」

  「所以妳連咖啡都不加糖?杜叔叔的味覺還真厲害。」唐心搖頭晃腦地說道,摀著嘴偷
笑。她當然也看出杜豐臣對待安嫻的奇特態度,因為知道安嫻的真正性別,所以她只將這對
成年人之間的互動當成單純的男女情事。

  「不許再提他。」安嫻咬著唇說道,在唐心的面前有些鬆懈,褪去了演技之後,她也只
是單純的女人,如今正被有著邪惡微笑的社豐臣逗弄得坐立難安。

  「為什麼不能?害羞嗎?」唐心這一次是正大光明她笑著,她抱著一大包的零食,在「
太偉集團」大樓前的空曠道路上跳躍著。因為是上班時間,所以路上沒有什麼行人,她愉快
地跑著,沒有注意到路旁的草叢裡陡然竄出幾個黑衣男人。

  安嫻敏感地發覺不對勁,迅速上前想要保護唐心。她認出眼前的幾個男人裡,還有著先
前在酒吧裡見過的面孔,眼前的男人們都是蔡震方的手下,會突然出現在「太偉集團」前,
一定不懷好意。

  想到唐心還是唐霸宇的掌上明珠,安嫻突然感到頭皮發麻。

  因為撞上突然出現的男人們,唐心手中的零食灑了一地。她先是一愣,長年來被嬌生慣
養的脾氣馬上浮現,她皺著眉頭,回過頭去看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敢擋她唐家大小姐
的路?

  「這路那麼大,你就不能夠──」唐心在瞧見黑衣男人們一臉兇相時,瞬間很聰明地開
上嘴巴,連零食也不敢要了,緩慢而謹慎地往後退去。「呃,算我不對好了。」她很懂得見
風轉舵的。

  「就是這個小鬼?」其中一個黑衣男人問。

  「沒有錯,這小鬼跟照片上一模一樣。蔡老大吩咐,一定要捉住她,,否則兄弟們接下
來幾個月的薪水就沒著落了。」男人歹毒地說,並且不懷好意地踏步上前。

  「我警告你們,不要叫我小鬼──」唐心聽不下這些人詆毀的稱呼,原本還想抗議,但
是在聽見他們討論著要綁走她的話語時,她再也不堅持,馬上轉頭開始逃命。

  「該死的,別讓她逃了!」男人們火速追上前,在他們眼裡,唐心就等於是一張長了腳
的空白支票,代表著他們往後的薪水,怎麼能讓她逃走?

  其中一個手腳較快,飛快地往前一撲,就將唐心撲倒在地。他嘴角泛起獰笑,但是那笑
容還沒擴大,便被一個從旁竄出的單薄身影毫不留情地賞了一腳,那一腳踢得很重,踢斷了
他的門牙,讓他只能摀著嘴大叫。

  「安嫻!」唐心看到救兵,馬上爬起來躲在安嫻的背後。

  「該死的!嘴上沒毛的小子,不要來擋路,老子們要辦正事。」男人怒吼著,看見同伴
被踢得滿口鮮血,心中不由得升起怒火,完全忘了自己是只欺負弱小的卑鄙角色。

  「我不會議你們帶走她的。」安嫻冷冷地回答,其實心中七上八下。她再怎麼說也只是
個女人,不可能打得過成年男人,更何況還是一群為數眾多的男人;而她在酒吧裡見識過,
這些人可以有多麼歹毒。

  「那就試試看。」男人一偏頭,霎時一群人一擁而上,將安嫻撞倒在地上,開始朝她拳
打腳踢,每一下都是用盡全力的。

  她護住頭部,根本無法反抗,只是覺得疼痛,被壓制在地上動彈不得。她狼狽地翻滾著
,在這個時刻還有些自嘲地想到,自己是多麼不自量力,竟然與這些冷血的打手為敵。隱約
也猜出來,這些人要綁架唐心,應該是跟蔡震方的案子脫不了干係。但是她現在連自保都困
難了,即將被活活打死的人,還能夠想到什麼案件?

  她想起杜豐臣,突然很氣憤他,為什麼在酒吧裡那麼危險的場面,他能夠現身保護她,
而如今卻看不到他的身影?

  「不許打她!不許打她!」唐心一看情勢不對,連逃走也忘了,她看著安嫻被這些人胡
亂打著,心裡好慌好慌。她往前跑了幾步,卻狼狽地跌倒在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安嫻被那
些男人毒打著。

  心裡正在絕望之際,幾個黑影籠罩了她,唐心勉強抬起頭來,驚喜地看見杜豐臣等人,
高大的身影看來很有分量,黑眉緊皺地看著黑衣人。尤其是杜豐臣,在他看見安嫻被人攻擊
時,那雙眼睛變得好可怕,看樣子他準備將那些不知死活的黑衣人碎屍萬段。

  「小姐,沒事吧?」商櫛風拍拍她衣衫上的塵土,體貼地將她抱起來。

  「我沒事的,快救救安嫻,那些人要打死她了。」唐心焦急地喊道。

  「別急,杜豐臣會處理的。」雷霆好整以暇地說,知道眼前這些黑衣人惹上了杜豐臣,
就等於是買了通往急診室的單乘票。

  「把小惡魔的眼睛摀上。」杜豐臣淡淡地說道,不願意小女孩看見接下來的兇殘畫面。
他原本就不是善良無害的人,他有仇必報,況且這些人還傷了他的安嫻。外表的慵懶,其實
在掩飾著內在銳利,只有少數人才知道,他是個最危險的人物。

  黑衣人們也感受到杜豐臣不凡的氣勢,在疑惑與恐懼的氣氛下不由自主地停下動作,只
能緊盯著他,懷疑著他會有什麼動作。

  安嫻好不容易才躲開眾人的拳打腳踢,身上的衣衫已經破爛得差不多了,她狼狽地忍著
身上各處的疼痛,爬起來站在一旁喘息著。她的手顫抖地握住衣襟,知道身上的傷並不是很
嚴重,但是眼前的社豐臣反而讓她更加恐懼。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該跟黑衣人一起逃走


  「小倭寇,沒事吧?」他的語氣平淡,甚至沒有看向她的方向。

  她搖搖頭,口中像是被塞了棉花,因為見識到他的真面目而無法開口。她只是直覺地知
道,自己是安全的了,有了他的保護,沒有人可以傷得了她。這個認知讓她的身子頹然軟倒
,坐在地上愣愣地抬眼望著他。

  先前,她是錯得多麼離譜,竟會以為他只是重看不重用的繡花枕頭。

  黑衣人沈不住氣了,其中一個凶惡地往杜豐臣揮拳,攻勢凌厲的拳頭竟在半空中就被攔
下。黑衣人奮力掙扎著,卻發現根本就掙不開杜豐臣的箝制。他驚訝地張大嘴,愣愣地看著
杜豐臣,看進那雙充滿憤怒火焰的眼睛裡。

  「你是用這雙手傷小倭寇的?」他的表情平靜,只有那雙眼睛洩漏了他的憤怒,杜豐臣
全身的肌肉緊繃著,像是蓄勢待發的野獸。他握住黑衣人的手腕,陡然揚起一抹冷笑,然後
毫不客氣地用力翻轉,霎時一陣響亮的碎裂聲瀰漫四周。

  那人驚駭地慘叫著,手腕在一瞬間已經被杜豐臣折斷,而眾人的臉色則在同一時間「刷
」地蒼白似雪,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難以想像眼前的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力量?先
前只是被握住手腕,他就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如海洋般內蘊深沈的力量;而從對方經鬆
的態度看來,似乎折斷他的手腕只是牛刀小試,還不曾用上全力。

  幾個男人做著困獸之鬥,蜂擁而上,想用人海戰術攻擊。但是每一個接近杜豐臣的男人
,全被狼狽地打回地上,男人們呈放射狀哀嚎著飛出去,摔跌在地上。

  「別弄出人命了。」商櫛風溫文地提醒道,用手覆蓋唐心的眼,完全沒有出手相救的意
思。眼前這些人是咎由自取,可以看得出來大概全都是蔡震力的屬下,只是為了錢而來擄人
的烏合之眾,不可能是杜豐臣的對手。

  杜豐臣冷笑著。「他們在攻擊小倭寇時,就該知道會有這種下場。」他抓起其中幾人,
毫不留情地迎面給予一拳,嚇得腿軟的男人們全被打昏在地上。

  他一路解決掉那些男人,之後筆直地朝莫安嫻走來,那氣勢像是足以掃蕩任何膽敢擋在
他面前的阻礙。他的眼睛不再看向那些被打倒在地的無用角色,反而直視著她,像是她才是
怕今生最想要的目標。

  安嫻直覺地想逃,她當然看出他的眼神有異,那不是友善的眼神,反而炙熱且飢渴,懇
求著她的付出。基於女性本能,她有幾分的慌亂,不知道是否付得出他所要求的;她慌忙地
起身,轉身想逃,只想快些避開他。

  但是,太遲了,她注定要被他所擒──

  他的手勾住她的衣領,嘴角帶著那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緩緩地將想要逃走的她往懷裡拉
。「小倭寇,別害怕,妳受傷了,我會照顧妳的。」他繼續微笑著。

  安嫻別無選擇地只能愣愣地看著他,被他打橫抱起,抱進「太偉集團」的大樓裡去。

  為什麼他剛剛的那句話語,聽來竟像是……一句永久的承諾?


【第八章】


  高級幹部抱著一個清秀而狼狽的少年進入大樓的消息,馬上就傳遍了整棟大樓,許多好
奇的人趴在窗戶上偷看著。高大的男人抱著少年,那情形看來十分的詭異,但是又有著某種
說不出的協調感,就像他們原本就是相屬的。

  「發生什麼事情了?」唐霸宇從辦公室內走出來,抱起渾身髒亂的女兒。他的臉色陰沈
,暗示著憤怒的情緒。身為「太偉集團」的總裁,家人的確不時受到威脅,雖然每次都逢凶
化吉,但是他不容許家人受到半點的危險,因此任何膽敢對他家人不軌的歹徒,他絕不寬待


  「剛剛在外頭有一些不怕死的傢伙,想要綁走唐心。」商櫛風淡淡地說道,伸手拍拍身
上的灰塵,禮貌的模樣看來十分溫文。

  「是蔡震方的人,他在酒吧裡大概認出我了,知道販賣情報的事情被洩漏,所以狗急跳
牆地想孤注一擲。」杜豐臣說道,仍舊抱著莫安嫻,不肯放她下地來。

  眾人的討論焦點都落在蔡震方的身上,面對杜豐臣始終抱著「莫安賢」的怪異景象,反
倒沒有多說什麼,他們自然的態度就彷彿眼前的這一幕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我已經通知大樓內的警衛,注意蔡震方的行蹤。我想,他大概還不知道屬下的行動已
經失敗,在短時間內還會做困獸之鬥。」雷霆沈穩地說道,轉頭看著窗外,淡漠無情地聳聳
肩。「至於大樓外躺的那些人,就不用理會了,為那些人渣叫救護車只是浪費了。」

  「很好,各自進入瞥戒狀態,我要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知道,背叛我、危及我的家人會
有什麼下場。」唐霸宇冷笑幾聲,抱著女兒往辦公室內走去。

  雷霆與商櫛風點點頭,只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也各自離開。

  「放我下來。」安嫻臉色微紅地抗議著,她還是男裝呢,他怎麼能夠這樣抱著她?看在
別人眼中不是奇怪到極點嗎?

  「妳受傷了。」他不容辯駁地說道,罔顧眾人好奇的眼光,以及老友們嘲弄的表情,筆
直地將安嫻抱進他在「太偉集團」大樓內專屬的辦公室裡。


  一進入室內,安嫻慌忙地下地,但是因為先前遭到的攻擊,她的雙腿有幾分鐘幾乎便不
上力氣。她的身子晃了晃,還是只能握住杜豐臣堅實強壯的手臂。她從來不曾依賴過誰,但
是依賴他的感覺並不難受,他雖然浪蕩不羈,但是卻在危急時會提供她最安全的保護。

  「都只是一些擦傷。」她不安地回答,抬頭環顧室內。這是一間豪華的辦公室,有著最
精良的辦公設備,但是很顯然地不常被使用。她看見辦公桌上有著他的名牌。

  他看出她的疑惑,主動解釋。「這是我專屬的辦公室,要是事情太緊急,就會住在這裡
。裡面有浴室跟臥室,妳去清洗一下,我去派人送衣服上來。」他說道,那神態幾乎與唐霸
宇無異,同樣地冷靜果斷。

  「有這麼好的辦公室,你為什麼還要窩在那間倉庫裡?」她無法理解,不疑有他地往浴
室的方向移動,忽略了在身後,他的眼神過度炙熱地緊盯著她的身影。

  「我悠閒慣了,坐不住辦公室的。」他的嗓音緊繃著,聲音十分不自然。表面的冷靜其
實是在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他不斷告誡自己,不要打草驚蛇,在這緊要關頭是要好好安排才
是,否則到嘴邊的肥肉恐怕又會給逃了。

  他已經下定決心,不會讓她有逃離的機會,這一生他是要定她了!

  安嫻點點頭,沒有做細部的追問。她一身的泥巴塵土,實在很不舒服,在聽見這裡有浴
室時,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清洗。走進浴室的她完全沒有想到,身後的杜豐臣其實心懷鬼胎



  溫熱的水灑在身上,沖走了泥沙與塵土,也帶走了肌肉上的痠疼。莫安嫻閉上眼睛享著
熱水的照拂,雪白的嬌軀在熱水下變成粉紅色,假髮早就被遺忘在一旁,長及臀部的黑髮覆
蓋在身上,讓她看來十分的女性化。

  修長的身段在水霧中,隔著半透明的彩繪玻璃,呈現出最誘人的一幕景象,足以讓任何
男人血脈賁張。她掬起水花,灑落在肌膚上,渾然不知此刻的一舉一動已經落入一雙猶如火
焚的銳利黑眸裡。

  浴室的門被關上,輕微的聲響讓她震驚得停下動作,在淋浴間裡沒有任何可以遮蔽的物
品,她用雙手環抱住自己,緊張地瞪視著彩繪玻璃上所映出的高大身影。

  這裡是專屬辦公室裡所附設的浴室,誰有膽子敢進來?疑問在她腦海中成形,旋即得到
解答。她根本不是受到保護,而是闖進了狼窩裡,這裡可是他的地盤,而他先前的舉止,又
表明了他對她的居心匝測。

  「小倭寇,先前那場運動,讓我的身上也沾了不少泥沙,怪不舒服的。再說等一下又要
去開會,我總不能穿著這身破爛衣裳、蓬頭垢面地去開會,時間實在緊迫啊!」他在彩繪玻
璃外感嘆著,一面煞有介事地開始脫衣服。

  安嫻緊靠在牆壁上,全身的血液都變得冰冷了,她緊盯著彩繪玻璃,因為感受到危機而
不由自主顫抖著。

  「我馬上就洗好了,再給我幾分鐘。」她連忙建議著,恐懼先前的事件會重演。當時他
喝得爛醉,還可以勉強隱瞞過去,但是此刻他無疑是清醒的,她還能欺騙下去嗎?

  「不用急了,我們一起洗可以節省不少的時間。妳知道的,時間就是金錢,況且老闆要
求員工要守時。」他說出一個又一個牽強的理由,嘴上的微笑緩緩擴大,已經剝除了最後一
件文明束縛。

  「不要進來……」她發出絕望的哀鳴,眼睜睜看著浴室的彩繪玻璃被推開。她無處可躲
,只能可憐兮兮地縮在角落裡,瞪大眼睛看著他,心中隱約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

  他站在那兒,高大而黝黑,結實的男性體格充滿了美感及威脅,讓人移不開視線;赤裸
的身軀上有多處傷痕,像是戰士的勳章,此刻的他看來狂野而充滿侵略性,像一頭野獸,執
意要來捕捉屬於他的獵物,銳利的黑眸裡有著情慾的火焰,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啊,小倭寇,這真是個驚喜啊!清秀的少年竟然有著這麼漂亮的女性胴體耶!」他嘴
角的笑容不減,手中還勾著那條原本束縛著她胸部的綢帶。「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我會在
外面發現這條活像是纏腳布的怪東西。」

  「我可以解釋的。」她虛弱地說道,知道一切全都毀了,此刻罪證確鑿,她根本沒有辦
法圓謊。她此刻赤裸的嬌軀、柔美的女性曲線已經證實了一切。她看見他眼裡的炙熱,屬於
女性的直覺讓她慌亂地想避開。

  潮濕的長髮只勉強覆蓋住她瑩白的身軀,但是卻提供了更多的想像空間,無助的模樣美
得讓人喘息。他必須深呼吸,才能克制血液中的狂潮。

  原本就知道她是美麗的,先前浴池中的那一夜的情形還深深烙印在他腦海裡,他不斷地
想起那一幕,身軀因為渴望她而疼痛著。

  「很好,我也正打算好好地聽妳解釋,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妳可以慢慢地說。」他的笑
容看來十分邪惡,鬆開手中的綢帶,他無視於自身的赤裸,大步走近她。

  他剛剛不是說在趕時間?怎麼這會兒變得有時間可以聽她慢慢解釋了?她混亂的神智裡
隱約感受到不對勁,很努力地想把身子縮成一團。「最起碼你要讓我穿上衣服啊!」她絕望
地說道。

  但是他置若罔聞,堅實的男性雙臂握住她的粉肩,將她從角落裡拉起,執意要審視她美
麗的身段,飽覽她無瑕的身子。他的眼裡有著火炬,像是可以燒穿任何的東西,視線不曾離
開過她的身子。

  「欺騙的人沒有要求的權利,小倭寇,妳欠我的不僅僅是一個解釋而已。」他緩慢地說
道,灼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頸項。

  她的身軀因為羞窘而泛著誘人的粉紅色。她從不曾在任何男人面前如此暴露,先前在浴
缸裡,雖然與他的身軀接觸過,但是那時還有浴水遮掩,而他也醉得神智不清,不像是此刻
,她的所有都在他的眼前一清二楚地呈現,根本無處可躲。

  他仔細看著她,單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後靠在牆上,之後打開水龍頭,讓溫熱的水淋在
兩人身上。他瞇起眼睛,只有急促的呼吸證明他的情緒正因她而激動著。

  「小倭寇,妳簡直該死到家了,竟然將這些隱藏起來。」他的聲音低啞,在訴說的同時
,炙熱的唇落在她顫抖的肌膚上,沿著她的眼,緩緩地往下吮吻,不錯過任何細微處。

  她咬著唇,克制著不在他的吻下發出聲音,喉間翻滾著貓咪般的細細呻吟,她勉強維持
著理智。她當然要將女性的身軀隱藏起來,瞧他目光如火的模樣,她要是以女性身分回到台
灣,杜豐臣大概曾往最短的時間內就窮追猛打,執意將她追求到手。

  他托起她的下顎,長指滑過她的唇,邪惡的笑容沒有減少,反倒還加入幾分調侃。「我
現在才發現,妳長得跟我先前所救的異國美女很像。是啊,實在太像了,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他逼近她的臉。

  「什麼被你救?你根本就只是帶著我逃命而已。」她激動地回嘴,想起他先前的胡說八
道。

  「啊,難怪我在宣揚的時候,妳會氣成那樣。」他逗弄著她,低頭輕吻著她胸前的雪白
豐盈,輕啃著她豐盈上的粉紅色花蕾,直到那花蕾綻放。她喘息著,四肢因為他的侵襲而軟
弱著。「我還是能讓妳嬌喘的,不是嗎?」他壞壞地說道,抬眼看著她。

  「住手!」她掙扎著,抗拒著他,同時也抗拒著自己。雖然有溫熱的水花淋灑,但是她
的身子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同時在發冷與發熱,他的親暱在她體內點燃了一把火炬,讓她
難耐地掙動著。

  他的手滑下她的頸項,黑眸裡有著激狂的火焰,等待此刻已經太久,他期待著能夠得到
她。「我記得這個,柔軟、豐盈,」他的手由她的酥胸往下滑去,經過她的纖腰,流連忘返
地游走著。「纖細。」他低頭吻上她的身子,黝黑的手繼續往下探去。

  「你記得?那時你醉得神智不清。」安嫻勉強說道,想要擺脫他的擁抱,奈何他的雙臂
像是鐵條般,緊緊地擁抱著她的身軀,讓她根本無處可逃。

  「小倭寇,妳該改改日本人不知變通的性格。」他如謎般地說道,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
笑容。「我忘了告訴妳,我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再多的酒也不足以讓我喝醉。」他抵靠在她
的耳邊,灼熱的氣息吹拂著她。

  安嫻整個人僵住了,像是被水泥定住般,一瞬間只能愣愣地看著他,在腦子裡消化著他
所說的話語。

  怎麼料得到,他竟然邪惡到這種地步,竟然--

  「但是,那時我已經敲昏你了。」她愣愣地低語著,努力回想那一夜的種種。

  「要是那麼輕易就被敲昏了,我還能在江湖上混嗎?我最美麗的小倭寇,那叫演技,妳
是最清楚不過的,不是嗎?」他完全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憤怒的紅潮襲上臉龐,她終於從震驚中醒來,一雙眼睛閃爍著憤怒之火,逼近他那張帶
著該死笑容的臉龐。「你知道了?你知道了!從那一晚之後你就知道了,而你竟然還在戲弄
我?」她憤怒地敲擊著他堅硬的肩膀,但是他的身軀太過結實,拳頭落在他身上竟然沒有半
點用處。

  「沒錯,我是在戲弄妳。小倭寇,我在懲罰妳,懲罰妳欺騙我,竟敢將這美麗的模樣隱
藏起來,不願讓我欣賞。不要急著責怪我,是妳先開始這場欺騙的戲碼,我們互不相欠的。
」他臉上仍是那無賴的笑容。

  「該死的你!」她激烈地咒罵著,甚至潛意識裡想用咒罵來轉移此刻太過強烈的情慾氛
圍。

  「我只是照妳的希望,陪著妳演戲。」他不由分說地吻上她怒張的小嘴,不讓她有繼續
發言的機會,佔有了柔軟芬芳的紅唇,靈活的舌探入她的口中,糾纏著她的小舌,吸吮著她
口中的甜蜜。他將她的手腕往上高舉著,恣意享用著她臣服的模樣。

  赤裸的身軀間沒有任何的阻礙,他們的身軀同樣原始而美麗。

  安嫻只覺得天旋地轉,身子因為他的侵犯而軟弱。她無法否認,她其實也渴望著他,但
是怎麼能夠承認,她竟然會愛戀上這個無賴般的男人。

  她回應著他的吻,試著用他的方式回吻他,在聽見他低低的男性吼叫聲,感受到他高大
的身軀顫抖時,心中有著陌生的驕傲。這麼強大的男人,竟因為她的細微動作而顫抖,她並
不是唯一被情慾影響的人,他同樣也被她所影響。

  原來,先前的那些舉動在戲弄她之外,也是因為渴望著她,所以他的視線始終是灼熱地
、不停地跟隨著她。他早就揭穿了她的真面目,看穿她偽裝之下的美麗。

  安嫻感受到他下腹的堅硬慾望,輕抵著她敏感的花核,緩慢而持續地碰觸她,學著口舌
輕探的韻律,暗示著即將來到的佔有。她的芙面是燙紅的,是因為羞怯,也因為初嚐陌生的
情慾。她不曾體會過這樣的渴望,他帶給她的感覺,讓她有些恐懼。

  他的指滑過柔軟白皙的小腹,之後大膽地探進她最柔軟的敏感處,輕揉著那裡的花瓣,
緩慢地探入她的濕潤中。他緊盯著她的眼,看著當他的指探入她體內時,她驚慌與難耐的模
樣,美麗得讓他嘆息。

  「不要……」她慌亂羞怯地想制止他的入侵,但是他高大的身軀擠進她的雙腿之間,讓
她根本無法並攏,只能將最脆弱的柔軟暴露在他眼前。

  「我也記得這個,緊窒而溫暖。」他的話語裡充滿了煽情的意味,灼熱的字句緩緩地吐
在她發燙的肌膚上。他緩慢的抽出與探入,模擬著即將到來的纏綿。他的慾望堅硬而疼痛著
,幾乎等不及要佔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