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情婦系列

Mila | 閒聊八卦
  聖嬰現象讓炎熱的六、七月更加酷熱難當。
  七、八坪大的頂樓鐵皮屋內沒有冷氣,只有一台與人膝蓋同高的電風扇,微低著頭、左右旋轉著。
  如置身在烤箱內的溫度,連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感覺神經還不怎麼敏銳,都難耐這種高溫而哇哇大哭了。
  袁芷熏在女兒粉雕玉琢的小臉蛋旁,忍住手酸輕揮著扇子,口中輕聲細語的哄著:「雪兒乖,不哭。」
  她初為人母,什麼都不懂,還在學習中。
  嬰兒的哭聲,依舊響亮悅耳,袁芷熏愈聽愈是感到手足無措,她只得將女兒抱在手裡繼續哄:「雪兒乖,不哭、不哭。」
  奶也喝過了,尿片也換過了,該做的、該注意的,她全無遺落,天氣太熱,她也沒辦法。
  「雪兒,爸爸很辛苦,我們只能住在這裡,你一定要體諒。」她當然知道她聽不懂,但還是將內心的話說出口哄著。
  她是個千金大小姐,也沒吃過這種苦,她的房間都比這裡大。
  邵雪兒顯然無法體會父親的辛苦,和母親的無奈,仍不停哇哇大哭。
  袁芷熏本是溫室中的小花,加上天生柔弱無力,抱著三個月大的嬰孩對她來說,著實非常吃力。
  「雪兒,媽媽求求你,不要再哭了,嗓子都哭啞了!」袁芷熏提起僅存的力量,左右晃動著邵雪兒,邊唱著兒歌、邊搖她入睡。
  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袁芷熏的方法奏效,邵雪兒漸漸緩了哭聲,小嘴巴似在吸吮著東西般動了幾下,終於睡著了。
  袁芷熏將女兒輕輕放回床上,甩了甩髮酸的細白藕臂,驀然想起浴室裡還有幾件衣服還沒洗,她迅速走進浴室。
  二十歲以前,她何曾動手洗過衣物、何曾吃過苦?
  她使出自己最大的力量,刷著邵仲威的牛仔褲,額上的汗珠滴落在牛仔褲上,但她無怨無悔。
  她的父親袁耀天禁止她跟邵仲威交往,還逼她拿掉腹中的小孩,她只好跟著邵仲威私奔。
  兩人生活雖苦,濃烈的愛情讓他們甘之如飴。
  用手臂拭去額上的汗珠,袁芷熏端起裝著濕衣物的臉盆走出鐵皮屋,鐵皮屋外有一小塊連接樓梯的空地,她利用這裡種花、晾衣服。
  晾好了衣服,她又將房裡整理了一下;看看時間,仲威差不多快回來了。
  邵仲威一出門上班,她便盼著他快回來,她好想時時刻刻跟他在一起,沒有他在身邊,她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如今,生活所逼,他早上上班,晚上還兼開出租車,一心只想給她們母女倆好一點的生活,也犧牲了她跟他在一起的時間。
  邵仲威在鐵皮屋外,自行拿了鑰匙開門,怕電鈴聲會吵到、或嚇到他的寶貝女兒。
  「仲威!」一見到邵仲威,袁芷熏立刻奔到他懷裡。
  邵仲威愛憐的抱緊她,接著就是一陣熱吻,從相戀至今,他們之間的熾烈濃情沒因袁耀天的嫌貧愛富、沒因生活的困苦而冷卻,反而更加相知相惜。
  「雪兒還乖吧?」邵仲威摟著袁芷熏走到床邊看著愛女。
  「可能是太熱了,哭了好一陣子,剛剛才睡著。」袁芷熏放低音量,惟恐吵醒了剛睡著的邵雪兒。
  「真的是太熱了,我看還是搬到有冷氣的地方。」邵仲威心疼的摟緊袁芷熏。一個千金大小姐,願意跟著他吃苦,他有著說不出口的感動。
  他本來是想忍痛割捨這段情的,因為他自知高攀不上「袁氏企業」的千金,但她卻把身體給了他,還懷了他的小孩,甚至願意跟他私奔。
  「我習慣這裡了,再兩個月夏天就會過去了,沒關係的。」他已經夠辛苦了,她不能再增加他的負擔。
  「芷熏,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目前的收入不僅夠使用,還有剩呢!」他知道她在顧慮什麼。
  「仲威,那你晚上就不要再去開出租車了,我想要你陪我。」她在他懷裡撒嬌,希望他能聽她的。
  「芷熏,再忍耐一陣子,我想多存一點錢,幫你們換個環境。」他有責任讓她們母女衣食無缺,過更好的生活。
  也為了一口氣,他會讓袁耀天知道,沒有祖先及父母的庇蔭,他邵仲威一樣可以赤手空拳打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不要換環境了,有了錢後,你先把碩士學位修完,那是你的理想。」若不是因為她的關係,仲威早拿到碩士學位了。
  「不需要碩士學位,我一樣是個計算機天才,我的上司很賞識我。」他的確是個出色的計算機專業人才,除了程序設計,硬件也是他的專長。
  「不,你一定要把碩士學位修完。」她堅持。
  「你也為我休了學,那你也回去把大學念完。」若能力許可,他會堅持她這麼做。
  他們是在學校的社團活動認識的,邵仲威擔任助教,袁芷熏是個大二的學生。
  「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把碩士學位修完,否則,我就不理你。」人家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她是一皮、二耍賴、三威脅。
  而邵仲威偏吃她這一套,於是這一套便成了她的武器。
  「你不理我要理誰?除了我,你不能理別人。」他會吃醋。
  「那你得答應我,把碩士學位修完。」
  「好,等我們穩定了,我一定把碩士學位修完。」他將她一生產完即恢復的纖腰往上一提,覆住她的唇。
  接著,他一把抱起她,邵仲威不敢將袁芷熏放在床上,怕吵醒了沉睡中的邵雪兒。於是,他拉了一條毛巾被,鋪在袁芷熏擦得很乾淨的地上,將她輕輕的放在上面。
  「芷熏,我愛你。」他邊說著撩人愛語,邊褪去她的衣衫。
  「仲威,我也愛你。」雖為他生下一女,袁芷熏仍羞澀於邵仲威的熾熱眸光、熱情挑逗。
  暮色漸濃,太陽的威猛稍減,一陣晚風從窗戶飄了進來,吹撫過兩具相愛無悔的軀體。
  時間緩緩流逝,秋末冬初,秋老虎偶爾發威,天氣卻已不再那麼炙熱了。
  邵仲威和袁芷熏適應了一成不變的生活,但彼此間的愛戀卻未曾遞減。
  邵雪兒十個月大了,袁芷熏愈帶愈上手,家事也做得很順手;邵仲威的上班時間固定,收入也固定。
  這日,袁芷熏推著娃娃車,帶著邵雪兒到超市買菜,鐵皮屋裡本來就沒有廚房,都是邵仲威下班順便帶便當回來。
  袁芷熏想讓自己更像一個做老婆的,於是她花了些錢,買了一個電子鍋、一個電磁爐、幾個鍋碗瓢盆、幾本食譜,學著做起飯來。
  邵仲威竟也習慣了她的手藝,愈來愈排斥外面的便當。
  走出超市,袁芷熏被兩個男人擋住了去路。
  「你們……」
  來人是她父親袁耀天的屬下。
  「小姐,我們來接你回家。」
  「我不回去。」袁芷熏推著娃娃車就要走。
  「小姐,袁董很想你,他生病了!」
  袁芷熏楞了一下,隨即紅了眼眶,「我爸爸他還好吧?」畢竟是父女,有斬不斷的父女親情。
  「你跟我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不能回去。」她怕一回去,就出不來了。
  「小姐,難道你要棄你父親於不顧?」
  「我怎麼會不要爸爸呢!只是,我已經結婚了,有丈夫、有女兒,我也不能棄他們於不顧。」
  「袁董願意接受邵先生了。」
  「真的嗎?」她噙在眼眶中的淚水流了下來。
  「是真的,你先跟我們回去看看袁董吧!」
  「我打個電話給仲威。」
  「回家再打吧!袁董在等著你呢!」
  「不好吧?」她覺得不妥。
  「袁董想親自打電話給他,讓他晚上回家陪他吃飯,順便聊聊。」
  「真的?」
  「真的。」
  袁芷熏高興得不再猶豫,抱起女兒坐進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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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芷熏被騙了!
  袁耀天根本沒生病,更無法接受她跟邵仲威已公證結婚的事實。
  他斷絕了所有袁芷熏可以聯絡得到邵仲威的管道,也將邵仲威拒於門外。
  任袁芷熏哭腫了雙眼、不吃不喝,袁耀天就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爸,我求求你,讓我跟仲威在一起。」一見父親進她的房裡來,袁芷熏抱著邵雪兒,跪在他面前哀求著。
  「你這個不孝女,為了一個男人不要你爸爸,還讓我丟盡了臉,我要不是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我早跟你斷了父女關係!」女兒不厭其煩的抗爭,讓他煩到了極點。
  他苦口婆心勸不動她,分析門不當、戶不對的利害關係也撼不動她,就連父女親情也綁不住她。
  「我們相愛,雪兒也需要爸爸。」袁芷熏無力低喃著。她哭啞了嗓子、哭斷了肝腸。
  「愛、愛、愛,愛值幾個錢,不用幾年,你的愛就會分文不值,你就會感激我把你從貧窮中解救出來。」在他眼裡,名利與權勢勝過一切,有了名利與權勢,你要愛誰,誰就會讓你愛。
  「這輩子,除了仲威,我不會為別人動心,他窮,我願意跟著他吃苦;他潦倒,我願意跟著落魄。」袁芷熏語氣微弱、口氣堅定。
  「那我就讓你看看他潦倒落魄的樣子。」到時候,看她是不是還真的會那麼愛他。
  「爸,你想做什麼?」她絕對可以跟著仲威同甘苦、共患難,但她不允許父親加害於他。
  「以我的關係,只要我說一句話,邵仲威就別想找得到工作,或許,你會想看到他做苦力、開出租車,或是到菜市場去賣菜,那些是我能力所不及的地方。」袁耀天真想這麼做。
  女兒的姿色是他用來企業聯姻最好的籌碼,偏偏他一個閨女,就這樣被糟蹋了!
  「爸,你不能這樣做,我求求你!」這樣會毀了仲威,她看得出,仲威是一條龍,只是暫困淺灘而已。「要我不要這樣做可以,讓我沒有氣他的理由。」袁耀天乘機提出了條件。沒想到,邵仲威的前程,勝過他的千言萬語、苦口婆心。
  「你要怎樣,才不會氣他?」
  「跟他離婚回家來,然後回學校把書讀完。」他袁耀天的女兒,必須擁有過人的條件。
  「我不要!」袁芷熏猛搖著頭。
  「那你就等著看他潦倒落魄吧!」
  「爸,他是你女兒的丈夫、你孫女的爸爸、你的女婿。」袁芷熏提醒袁耀天這已定的事實。
  「我壓根兒不承認他是我的女婿。」已定的事實,只有令他更生氣。
  「爸,你不能這麼無情。」仲威……她該怎麼辦?她的無聲吶喊,他可聽見?
  「我是無情,我現在馬上打電話到他公司,他的老闆是我的朋友,我一通電話,可以馬上讓他走路。」袁耀天走到電話旁。
  「爸,不要,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她急喊著。彷彿已看到邵仲威潦倒落魄的樣子。
  她太瞭解自己的父親,他說到做到。
  「待會兒,我會拿離婚協議書進來讓你簽。」
  說完,袁耀天圓胖的臉上,露出一絲狡獪的微笑,稱心如意的離去。
  「仲威,我知道你雄心萬丈,我不能毀了你,原諒我、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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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耀天的辦公室裡。
  邵仲威不可置信的接過袁芷熏已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
  他如雕刻斧鑿的俊挺五官在此刻更顯立體分明,一雙陰鷙黑瞳閃著利芒,似痛苦、似怨恨、似憤怒。
  「我要見芷熏。」他將離婚協議書丟到跟前的茶几上,口氣又冷又硬。他不相信芷熏會突然離開他,一定是袁耀天逼她的。
  「她不可能再見你。」袁耀天第一次認真的看著邵仲威,他是一表人才,可是,一表人才不能磨滅他一無所有的事實。
  「我見不到她,我不會簽字。」邵仲威是個冷靜沉著的人,觀察力更是一等一,他不會輕易跟袁耀天妥協。
  「你認為芷熏跟著你會有好日子過?若她真的願意跟著你吃苦,她就不會回家來,也不會要我出面幫她辦離婚手續。」面對邵仲威的沉穩,袁耀天知道要搞定他恐非易事。
  「沒有見到芷熏,沒有她親口告訴我要離婚,我不會相信任何人說的話。」他們的感情沒有任何問題,他認為是袁耀天從中破壞。
  「我女兒從小嬌生慣養,我這個做父親的,絕對比你還瞭解她。你無法提供她寬裕的物質生活,她會要求離婚是正常的,她還是適合嫁入豪門當少奶奶,她自己也有這個認知。」
  「對不起,除非見到芷熏,否則,一切免談。」他起身便要走。
  「你不想要你女兒了嗎?」
  袁耀天在離婚協議書上載明瞭邵雪兒歸邵仲威。顯然,邵仲威因氣憤而沒看清楚。
  他不會讓邵雪兒成為女兒的拖油瓶,暴露了她曾結婚生子的秘密;更不會讓邵雪兒變成他們兩人藕斷絲連的借口。
  「雪兒?」邵仲威眼露疑色。芷熏不可能讓雪兒離開她身邊,她是她的心肝,雪兒的地位與他並齊。「芷熏願意將小孩給你。她一回家,簽了離婚協議書,就出國散心去了。把小孩丟在家裡等你來帶走,這幾天都是傭人在照顧。」
  「我不信。」
  邵仲威對袁芷熏的信心動搖了,而只要讓他見到邵雪兒,便會隨之崩潰。
  袁耀天走到辦公桌前,在電話上按了內線,隨即說道:「把小孩抱進來。」
  緊接著,辦公室的門應聲而開,一位傭人抱著邵雪兒走了進來。
  邵仲威臉上的青筋暴凸,他放開了緊握的拳頭,立刻接過邵雪兒。
  「把離婚協議書籤一簽,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芷熏是吃不了苦的。」袁耀天改用激將法。
  邵仲威的信心崩潰了,情也跟著滅了,心也在剎那間死了。但他還有志氣,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了字。
  「芷熏希望你們不要再有任何牽連,那會影響她日後的幸福。」袁耀天不忘提醒他最怕的事。
  「我不會再跟她有任何牽連。」
  說完,他抱著邵雪兒毅然離去。不過,他會報復,報復這對勢利的父女,他會討回今天的恥辱。
  而在袁家的袁芷熏因喝下了被加了鎮定劑的開水,昏睡了一天一夜。
  「雪兒、雪兒!」袁芷熏一覺醒來,沒看見女兒在身邊,急了起來。
  「小姐,你醒了。」傭人端食物進房來。
  「我的雪兒呢?」
  「小姐,她被他爸爸帶走了。」
  「仲威來過了是不是?他人呢?我要見他。」
  「小姐,你們離婚了,孩子歸爸爸,他把她帶走了。」
  一陣突來的錯愕與心痛,袁芷熏昏厥了過去。
  「爹地,這裡就是台灣嗎?跟美國有點一樣,又有點不一樣。」一下飛機,邵雪兒就好奇的不停問著。她小小的頭一會兒貼在車窗玻璃上,一會兒又轉頭疑惑的問著邵仲威。
  「沒錯,這裡就是台灣。」邵仲威摟住女兒小小的肩膀回答著。
  五年了!他離開台灣五年了。
  重新踏回這塊土地,將是他雪恥之時。
  「仲威,袁氏企業的事完成一半了。」正在開車的黃信華看著後視鏡裡的邵仲威說。
  「信華,這事愈快處理好,我和仲威就可以愈快回美國結婚。雖然,我在台灣待到大學畢業,但我還是喜歡美國。」坐在邵仲威身邊的何莉莉搶先說道。
  邵仲威、黃信華、何莉莉三人是大學同學,邵仲威五年前,被袁耀天逼得走投無路到美國時,多虧畢業後移民到美國的何莉莉幫忙。
  「什麼時候會完成?」邵仲威回視後視鏡裡的黃信華問著。沒有一絲表情的冷峻五官下,百感交集。
  「快了!你等著看好戲。」黃信華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因為事情是邵仲威委託他辦的,事情能順利發展,他與有榮焉。
  「仲威,我可不能再等了,完成你的心願後,我一定要馬上結婚。」她都三十了,沒有多少青春可蹉跎。……
  「事情辦完就馬上回去結婚。」邵仲威淡淡的說。若非要給雪兒一個完整的家,若非何莉莉從大學便戀著他,還在他最困難時伸出援手,否則他還真想終生不再娶。
  反正他的心是死了!這個女人膩了,再換另一個女人,也未嘗不可,就怕給女兒不好的身教。
  「莉莉,可給你等到了。」黃信華語氣中有一絲揶揄。都是同學,他豈會不知邵仲威如今視女人如敝屣,她還死纏爛打,只為邵太太的頭銜。
  「黃信華,你是什麼意思?」她真恨身邊那些太熟的同學或朋友,明知這段婚姻她盼得辛苦,還老是出言調侃。
  「你認為我是什麼意思?」邵仲威對她心存感激,他卻不以為然;他認為沒有她,邵仲威一樣會有今天的成就。
  對黃信華與何莉莉的口角,邵仲威充耳未聞,他早習慣了。
  「爹地,我可以在台灣讀書嗎?」邵雪兒無意間開口,化解了黃信華與何莉莉之間剛點燃的戰火。
  邵仲威注視著她那愈大愈像她母親的精緻臉蛋,柔聲說道:「你要回美國讀書,我們只在台灣住一陣子。」
  一完成他這幾年的心願,討回他受過的恥辱,他揮揮衣袖,立刻就走。
  「仲威,你真的事情一辦完,馬上就要走?這齣戲才要開始,要怎樣的結局,可以隨你掌控,你不好好玩玩?」黃信華也想親眼目睹邵仲威討回這份錐心恥辱,以大快人心。
  「我會看情況。」他得看興致如何再決定。袁氏父女生死大權操在他手裡,要讓他們痛快一刀或凌遲折磨,全看他心情。
  「有什麼好玩的,以仲威的能力要讓他們走投無路易如反掌,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將袁氏企業連根拔起不就得了!」她一心只想盡快回美國結婚。邵仲威和袁芷熏不能再有交集,她會不安心。
  「婦人之見。」黃信華又跟她對上了。她豈會知道一個重自尊的男人,面子是第二生命,自然是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黃信華,你……」
  車子到了一間別墅前停了下來。
  「仲威,我先幫你租下這裡,雖比不上你在美國的房子,但環境還可以。」黃信華不理何莉莉即將發出的抗議聲,逕自跟邵仲威說道。
  黃信華打開車門,領著他們一行人下了車,進入別墅裡,裡面倒是一應俱全,暫住是可以。
  「仲威,沒有傭人嗎?」見沒人應門招呼,何莉莉真不習慣。邵仲威在美國的房子又大又漂亮,還有傭人服侍。
  她現在擔心以後什麼都要自己來,那她豈不成了現成的傭人?要她服侍邵仲威,她絕無怨言,可若要服侍那個小鬼,她可不願意。
  「要傭人,我明天馬上登報,未來的邵太太。」黃信華對何莉莉不改揶揄的口氣。他也知道,邵仲威確實需要個傭人來幫忙照顧雪兒;他更知道,何莉莉跟著邵仲威早已過慣了少奶奶的生活,她不會照顧雪兒的。
  「信華,我要隨時知道袁氏企業目前的發展。」
  他不但想親眼看到這齣好戲,也要全盤掌控,否則,他越洋操控,一樣可以討回這筆帳。
  「我會隨時跟你回報。」
  「有車嗎?」
  「車庫裡有。」
  「謝謝你。」
  「哪裡的話,你是上司,我是下屬。」
  他付了大把金錢讓他處理這件事,除了拿錢辦事之外,他也想幫他出那口積了五年的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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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芷熏接到電話,立刻飛奔到醫院,詢問了袁耀天住的病房後,她循著病房號碼找去。
  「爸,怎麼又發作了?」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袁芷熏立刻紅了眼眶。這幾個月,父親的心臟病連續發作了好幾次,看著平常意氣風發的父親倒了下來,她心痛不已。
  「沒事。」他一生爭名奪利,樂此不疲,從不認輸,又怎麼會輸給這小小的心臟病。
  「爸,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心臟病若沒受刺激,發作的機會應該很少。
  「芷熏,爸爸若真有事,你會幫爸爸嗎?」這幾年,他們父女雖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已不像以往那般親近。
  他有心要她接掌袁氏企業,她卻不願過問他公司的任何事,寧可跑去教書,靠著跟其它孩子的相處,想著她的雪兒和邵仲威。
  「爸,若我幫得上忙,一定會幫忙。」她怎麼可能在這時候拒絕父親,成為他另一次心臟病發的原因。
  「袁氏企業快倒了!」袁耀天終於放下傲人的自尊,將實情說了出來。
  「怎麼會?」袁芷熏瞠大了瀅瀅美目,不可置信的看著憔悴的父親。
  「有人故意要整垮我,又加上經濟不景氣,資金公司已經周轉不靈了。」袁耀天深深歎了一口氣,這口氣歎盡了人生無常。
  「爸,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父親做事的手段就是太狠太絕,會得罪人似乎是意料中的事。
  「芷熏,你還愛著邵仲威是不是?」
  邵仲威的名字在他們父女間是禁忌,袁耀天突然提起,讓袁芷熏一陣揪疼,也莫名其妙。
  「芷熏,要整垮我的人就是邵仲威。」他是後悔莫及,看走了眼,誤將一條龍看成一條蟲。
  當初,他們雖離了婚,但他並沒有遵守對女兒的承諾放過邵仲威,瞞著女兒將邵仲威逼得走投無路,直到把他逼去美國,他才不再擔心他們會藕斷絲連。
  沒想到,這條蟲一飛沖天,成了一條龍。
  「仲威?他……」
  他回來了,那雪兒一定也回來了!
  「他出人頭地了。」
  仲威出人頭地了!袁芷熏喜極而泣的淚珠當著父親袁耀天的面,無法控制的淌了下來。
  她心中此刻只有喜悅,她很為他高興,真心的高興;她離開他是對的,至少沒讓父親毀了他。
  「芷熏,你不會眼睜睜看著袁氏企業倒掉吧?」那是他一生的心血,他好不甘心,更想東山再起。
  「爸,是我們先對不起仲威的,不能怪他,你就退休了吧!我應該還養活得了你。」
  她知道父親的意思,但她無顏去求他,雖然,她對他的愛始終沒變,甚至還因不斷的思念而愈來愈濃,但他對她呢?
  「芷熏,你真的不幫爸爸的忙?」他無法拉下老臉去求他,雖然他知道邵仲威正等著他。
  「我開不了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刻意要整垮父親,對她肯定是只有恨沒有愛了。
  「還有一個辦法,但也是需要你幫忙。」
  他曾向其它企業求助,偏偏遇上台灣經濟不景氣,大企業出走的出走,自顧不暇的自顧不暇,沒人願意幫助他。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老朋友願意收購,卻有附帶條件。
  「什麼辦法?」
  「你知道賀慶賀叔叔吧?」
  「知道。」
  「他願意收購袁氏企業一半的股份,但他有一個附帶條件。」
  「什麼附帶條件?」
  「他要你當他的小老婆。」
  他一心要讓女兒與大企業家的第二代聯姻,幾年下來不是沒有過機會,看上她的人很多,偏偏女兒都跟對方坦誠她跟邵仲威的婚姻,以及她曾生女的事,而喪失了無數次機會。
  賀慶也知道這件事,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袁芷熏一聽傻了眼,「爸,我已經說過,我這輩子不會再結婚。」
  「芷熏,你可能沒聽清楚,是小老婆不是老婆,換言之,是沒名沒份的情婦。」
  「情婦?」袁芷熏的腦裡轟隆作響。
  「芷熏,你是孩子的母親,邵仲威不會太為難你,還是去見邵仲威,求他放過袁氏企業,否則……否則爸爸死不瞑目。」要死,總也得風風光光的,死在自己造的孽之下,何其難堪!
  「爸,不要亂說話,你會沒事的,為什麼不放開心胸退休養老?」死不瞑目?父親還是看不透名利,還是堅持要繼續保有袁氏企業,然而袁氏企業對她一點意義也沒有。
  「芷熏,難道你要爸爸跪下來求你,求你救袁氏企業?」袁耀天作勢要起床。
  「爸,讓我考慮一下,仲威現在人在哪裡?」袁芷熏阻止父親起床。
  人好難做!她無法兼顧父女親情、夫妻情誼、母女之情,她夾在人情的夾縫裡,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在簽離婚協議書的剎那,她以為她還保有父女親情與她的雪兒,以及對仲威無盡的愛;怎知當她一覺醒來後,她的世界全毀了,她知道自己今生是得靠著懷念他們父女過日子了。
  五年了,她沒有仲威的任何消息,只聽說他去了美國,她現在是很想見見他們父女,悄悄的看一眼也好,至於求他放過袁氏企業的事,再說吧!
  「去找吳經理,他那裡有邵仲威的詳細資料。」
  要搜集邵仲威的資料並不難,他是美國「伯特計算機公司」的股東。
  邵仲威以自行研發的超科技軟件,而被當初即將結束營運的伯特計算機網羅成為股東之一,如今,他不但挽回伯特計算機,他的不斷研發每年還幫伯特計算機賺進上億元美金,成為全球最大的計算機公司。
  現在,他握有伯特計算機一半的股權,負責整個研發部門,漸漸的,伯特計算機的子公司已經遍佈全球。
  「爸,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先去公司一趟。」
  語畢,袁芷熏迫不及待地往袁氏企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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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芷熏頂著大太陽、騎著摩托車,來到邵仲威的別墅前。
  她在別墅的鐵門外,探頭探腦的望進整座別墅的庭院,希望能看見邵仲威跟女兒邵雪兒;一眼,只要一眼就好,她所求無多。
  她在心中也暗暗下了決定,絕不跟邵仲威提袁氏企業的事,就讓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從此結束吧!
  她從資料裡,詳細的知道了他的一切,她就知道他終非池中之物;而她注定命薄、福薄。
  別墅的大門被打開了,袁芷熏迅速躲到牆邊,但她仍可以清楚的看到別墅的庭院。
  此時,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從裡面走了出來,在庭院裡玩耍著。
  雪兒!她一定是她的雪兒!
  她還記得襁褓中那粉雕玉琢的小臉蛋,跟現在仍有幾分相似。
  看到了親生女兒,她卻連抱她的勇氣都沒有,只能躲在角落裡哭泣,她的心好痛啊!
  現在她才發現,一旦見到了雪兒,一眼是不夠的,她想要更多;那夜夜浮上心頭的小臉蛋,深深錐刺著她做母親的心。
  她見沒人跟著雪兒出來,便從牆邊緩緩走到鐵門前,她更加的接近她的雪兒了。
  「哈 !你是誰?」邵雪兒發現了她,也來到鐵門前,用美語問著。她們母女倆只隔著一道鐵門。
  「哈 !你叫什麼名字?」袁芷熏跪蹲了下來,也用美語回問,跟她臉對著臉講話。
  「我叫邵雪兒。」邵雪兒受的是道地的美式教育,不怕生人。
  「嗨!雪兒。」她真的是她的雪兒。袁芷熏伸出手,穿過欄杆,撫觸著她精緻的小臉。
  邵雪兒不躲不閃,任袁芷熏摸著,黑不溜丟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她,沒有一絲怯意。
  是母女連心嗎?
  袁芷熏終於有了一點點真實滿足的感覺,兩行清淚也因此潸然滑落。
  「Don't  crying!」
  邵雪兒也伸出小手,穿過欄杆,為她擦掉眼淚。
  她的舉動,卻教袁芷熏淚水愈流愈多。
  「雪兒……我的雪兒……」
  「雪兒,你在跟誰講話?」何莉莉聽到聲音,從房子裡走了出來。
  袁芷熏聽到了女性的聲音,立刻站起身、轉身想走。
  「你是來應徵傭人的嗎?」何莉莉朝袁芷熏的背影問道。
  袁芷熏正想開口回答,熟悉的男音緊接著在她身後響起——
  「這麼快就有人來應徵了。」邵仲威聽到有人在講話,也立刻走了出來。
  「爹地,她在哭。」邵雪兒指著袁芷熏的背影說道。
  邵仲威看著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雪兒乖,你跟莉莉進屋裡去。」她出現了,他正在等著她呢!
  「仲威,有人要應徵就用了,好多東西要整理,房子也需要清理。」何莉莉這幾年跟著邵仲威,已經習慣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連貼身衣物都假手他人清洗的日子,她無法忍受生活沒有傭人的服侍。
  「我問看看她是不是來應徵傭人的,你先帶雪兒進去。」
  她是來應徵傭人還是來求他的?他料到袁耀天一定會派她出馬,他們一定以為他會念舊情。
  但是他們錯了!舊情只會增添他心中的恨。
  袁芷熏一直背對著邵仲威,她好想看他一眼,但她只想偷偷的看,她還沒準備好要跟他面對面。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是來應徵傭人的嗎?袁大千金小姐。」邵仲威對著袁芷熏纖弱的背影揶揄道。
  如果,一個吃不得苦的千金大小姐來當他的傭人,絕對能討回他受到的恥辱與逼迫;他覺得自己這個想法一定可以將這齣戲推向高潮。
  袁芷熏不敢轉過身面對他的嘲諷,更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她父親造成的傷害,肯定讓仇恨深入他的骨髓,否則,他也不會採取這樣的報復手段,更不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來。
  她瞭解他。
  她選擇邁開步伐馬上離開。
  邵仲威迅速打開鐵門,來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一雙幽如黑潭、深不可測的瞳眸,就這樣對上一對如淒如迷的濛濛淚眸。
  袁芷熏依舊絕美如昨,卻多了幾分滄桑,而那滄桑,如今卻成了她獨特的風采,更惹人愛憐。
  邵仲威依舊俊逸非凡,原有的冷靜沉著,清楚的浮現在眉宇間,讓他更顯得冷絕與無情。
  思念、痛苦、無奈、憤恨,種種情緒在兩人眸中短暫交會。
  「你剛剛跟雪兒說了什麼?你不會不知羞恥的跟她說,你是她的媽媽吧?」他從沒想過要讓雪兒知道她的親生母親是誰。
  「我沒有說。」她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她知道自己喪失了做母親的資格。
  「最好沒說,否則,袁氏企業會倒得更快。」他的語氣寒冷如冰。
  袁芷熏背脊發涼,她抬眼迎上他憤恨的眼,立即垂下眼瞼。
  袁氏企業倒不倒她不在乎,她只想懷念著他們父女、每天祈禱他們平安,就此終老一生。
  「我不准你再見雪兒。」邵仲威冰冷的口氣又降了幾度。
  「我不會告訴她我是誰,求你讓我偷偷的看她,好不好?」她哽咽哀求著,淚水自然是控制不住。
  她不求他放過袁氏企業,她不敢,也無顏,她只求這個不影響到他們父女生活的小小願望。
  「要看她可以,我這裡缺個傭人,你來當傭人,就可以天天見到她。」他要讓這個吃不得苦的千金大小姐卑躬屈膝。
  「真的嗎?只要我來當傭人,我真的可以天天見到我的雪兒嗎?」她淚眸閃著不可置信的晶瑩眸光,嘴角漾著盈盈淺笑。
  她並不覺得當傭人是一種屈辱。
  邵仲威被她的神情迷惑了。這神情他太熟悉,當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時、當他滿足她小小的心願時,她總以這份甜美回報他。
  若非她想回家當大小姐,若非她拋夫棄女,若非曾被他們百般逼迫,他肯定又會被她迷惑。
  「沒錯!不過,傭人就只是傭人,我不准你跟雪兒提起過往,包括你是她母親的事實,否則,你所要承擔的後果,是你想像不到的。」討回他的尊嚴後,他馬上會走,且不會帶走一點一滴的麻煩。
  邵仲威的冷漠無情讓她打了一個寒顫,不過,她很感謝他給她這個看得到雪兒和他的機會。「你放心,我不會說的,我什麼時候可以過來?」
  「晚上就過來,我未婚妻受不了沒有傭人的日子。」在美國,他給何莉莉優渥的物質生活,其實,這是一種對袁芷熏的報復心態,也同時證明他邵仲威的能力,卻養壞了何莉莉的胃口。
  原來,剛剛那位漂亮的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看到或聽到他身邊有女人,她會心痛是必然的,她是那麼的愛他,但她已無權置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心痛的感覺說:「我晚上就過來。」
  「袁董事長別來無恙?」他們父女,他一個也不放過。
  「他……還好。」她知道他明知故問。
  「晚上等你,袁大小姐。」他不忘繼續給予嘲諷。接著,他帶著幾年來不曾有過的愉快心情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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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醫院看過父親袁耀天後,袁芷熏回家整理了一些簡單衣物,再跟任教的學校請了長假,校方很不滿意她的作法。
  可是為了雪兒,她就算丟了工作也沒關係。
  她並沒告訴父親她真正的去處,因為她還是會利用晚上回來照顧他。
  袁芷熏打開胸前的心形項鏈盒,拿出一隻細細的銀戒,看著嵌在盒子裡的小小照片,輕輕撫觸著。
  銀戒是她和邵仲威的結婚戒指,照片裡的是他們的全家福,照片裡的雪兒才十個月大。
  她從不敢妄想還能再見到他們父女,如今,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碰面,她還是抱著感恩的心。
  這照片、這戒指,是她僅剩的有關他們父女的東西,她每天總要看過那麼幾回。
  看時間差不多了,她取下項鏈收到皮包裡,提起行李、騎上摩托車走了。
  到了邵仲威租的別墅,剛好是下午六點。
  何莉莉看了她一眼,「你是中午來應徵的那個傭人?」
  中午她只看到她的背影,沒看到她的人,如果中午她看到了,就不會教邵仲威錄用她。
  她太年輕、太美麗,雖然自己的美艷絕不在她之下。
  「是的,邵先生要我晚上就過來。」她沒看見邵仲威和邵雪兒。
  「好吧!那你就開始工作吧!」反正他們只是在台灣暫住,如果是長期,她會馬上要她滾蛋。
  「我應該從哪裡開始做起?還有怎麼稱呼你?」她是做過家庭主婦,家事她很在行,就不曉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你就稱呼我邵太太吧!至於該做什麼,不就是煮飯、洗衣、清潔工作,還有任人使喚。」她趾高氣揚的說著。
  「我懂了。邵、邵太太。」她也曾是邵太太。
  「你叫什麼名字?」
  「袁芷熏。」
  袁芷熏?她是聽錯了嗎?「你說你叫什麼?」何莉莉再次確定。
  「我叫袁芷熏。」
  「袁小姐,先去做飯吧!邵先生帶著小孩去散步馬上回來。」袁芷熏?等邵仲威回來,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我馬上去。」袁芷熏隨即進了廚房。
  袁芷熏利用冰箱有的東西,在一個小時後,做出了四菜一湯,她希望仲威還會喜歡她做的菜。
  將菜端上桌,邵仲威剛好帶著邵雪兒進門,看到袁芷熏、看到桌上的菜,他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袁芷熏看到邵雪兒,身為一個母親應有的愛憐之色在臉上自然流露,她蹲下身拉著她的小手。「嗨!雪兒。」
  「嗨!爹地說,你要幫我們做事。」那稚嫩之音猶如天籟。
  「是啊!我還可以陪你玩、可以陪你睡覺、可以陪你洗澡,我還會講故事,你喜不喜歡聽故事?」
  「這些我會陪她,你是來當傭人,不是來當保母的。」邵仲威一語打破了袁芷熏的夢想。
  她的真情流露,他看得出來,卻看不下去,雪兒不需要這份遲來的母愛;不過,他會利用這點來折磨她。
  「仲……邵先生,我會把事情都做好後再陪她,求求你給我這個機會。」
  「能讓你看見她,這已經是最大的尺度了,我不希望你跟雪兒太親近,若是你辦不到,只好請你走人。」
  袁芷熏一聽,立刻猛搖著頭,「不要叫我走,我不跟她太親近就是了。」
  成功的抓住袁芷熏的弱點,邵仲威露出了一抹詭譎的冷笑。
  「你叫什麼名字?你真的會講故事給我聽嗎?」邵雪兒聽不懂中文,感覺不出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
  「雪兒,你跟爹地一樣,就叫她袁小姐。」他已逐步的在折磨袁芷熏。
  邵雪兒小小的頭點了點。
  袁芷熏聽得是心痛如絞,但她還是覺得滿足,叫什麼都無所謂,只要能看得到女兒就好。
  「仲威,你回來了!」何莉莉從二樓下來,直奔進邵仲威懷裡。
  邵仲威當著袁芷熏的面,在何莉莉臉上落下一記親吻。
  這一幕,袁芷熏再也熟悉不過了,以前,只要仲威一下班,她一定會這麼做,仲威也會抱著她、親著她。
  如今,這一幕看在袁芷熏的眼裡,無疑是拿根針直接刺到她的心裡。
  「邵先生、邵太太,可以用餐了。」袁芷熏迅速走進廚房裡,藉扶著冰箱支撐著被連番折磨、差點暈倒的身子。
  看著袁芷熏的纖弱,邵仲威剛毅的面容微微動容,卻無人能得知他內心的想法與感覺。
  何莉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不尋常,也注意到袁芷熏的容貌與邵雪兒的相似,她真的是那個袁芷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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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別墅精緻卻不大,裡頭只有四房和一間書房。
  邵仲威睡一房、何莉莉睡一房、邵雪兒睡一房、袁芷熏睡一房。
  房子說大不大,可要一個人負責一樓到三樓的清潔工作卻足以累死人。
  袁芷熏做完了所有的清潔工作,已是十二點多了;她腰酸背痛、手腳無力、昏昏欲睡。
  匆匆洗好了澡,她溜到邵雪兒房裡偷看了她一眼、偷親了她一下,這種真實的感覺竟讓她心痛莫名。
  她惟恐邵仲威發現了她,不敢多作逗留,輕輕關上邵雪兒的房門,回到她三樓的房間。
  她應該要回醫院陪父親的;白天,醫生、護士來得頻繁,夜晚就不同了。
  她想邵仲威或許還沒睡,她該去跟他說一聲,然後到醫院一趟。
  何莉莉憋了一個晚上,洗完澡後的她來到邵仲威的房間。「仲威,你怎麼能讓袁芷熏住進來?你是要報復他們父女,不是要來救助他們的。」
  「我讓她住進來是為了要她當傭人,我故意讓她來當傭人就是要挫挫她千金大小姐的威風。」
  「你不怕雪兒知道她是她媽?」
  邵雪兒常常問起她母親一事,而邵仲威總是告訴她媽媽已經死了。
  「我已經警告過她,她不會說,也不會太親近雪兒。」
  「仲威,我認為這個方法不好。」
  「莉莉,我決定的事,希望你不要過問。」他最不喜歡何莉莉以邵太太自居,凡事皆要過問,雖然他已決定要和她結婚。
  何莉莉不敢再多說什麼,邵仲威對她總是不冷不熱的,凡事得她開口才願意回答個一、兩句的態度,是她不安的因素之一。
  「好,我會幫你挫挫她千金大小姐的威風,解你心頭之恨。」邵仲威對袁芷熏有恨,她也有。
  大學四年,她就一直在追求邵仲威,就在她移民前夕,她想對他再一次表白,他卻跟袁芷熏私奔。
  袁芷熏來到邵仲威房門口,房門下透出的燈光證明他尚未就寢。
  她舉手敲了敲門,來開門的是何莉莉。
  「袁小姐,這麼晚有事嗎?」愈看她,何莉莉心中愈不是滋味。邵仲威太疼邵雪兒,她認為跟袁芷熏這張容貌有關。
  「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們,邵先生睡了嗎?」何莉莉身上的睡衣透明暴露,讓袁芷熏不敢直視。
  他們不是分房睡嗎?她怎會在這裡?她又想他們是未婚夫妻,就算同房也是很正常的,她隨即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又深吸了一口氣。
  「什麼事?」邵仲威來到房門口,一把將何莉莉摟進懷裡。
  何莉莉更加貼緊邵仲威,邵仲威從不曾對她如此,今天卻一連兩次對她又親又抱,他們發生關係的次數不超過五次,而且每次都是她主動、極力誘惑,才得以爬上他的床。
  她猜邵仲威應該是要刺激袁芷熏,才主動親近自己。
  袁芷熏迅速低下頭,不願也不應看見他們親密的樣子。「我想出去一趟,天亮以前我會回來。」
  「這麼晚要去哪裡?」邵仲威問道。
  「我想回家一趟。」她不想讓他知道父親住院的事,她知道,那不會得到同情,只會換來譏諷。
  「這裡是山區,你這麼晚出去,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我是僱主,難免惹來麻煩,我不准你出去。」他發現自己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是啊,袁小姐,我們可不想為了個傭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何莉莉順著邵仲威的話說,話鋒犀利。
  「邵太太,我不會製造麻煩的,清潔工作我都做好了,我只是回家一趟。」袁芷熏低頭輕語。
  「明天早上再回去。」邵仲威丟下這句話,就要關上房門。
  「邵先生,我求你!」袁芷熏試圖在門關起來之前能取得他的同意。
  「袁小姐,我們是請你來當全天候傭人的,你看過哪個全天候傭人晚上可以回家的。」何莉莉靠在邵仲威懷裡說道。
  「袁小姐,你聽到我未婚妻講的話了,請你回房,否則,我可能會認為你不適任。」他知道她怕什麼,怕他要她離開,那等於是離開雪兒。
  袁芷熏識相的住了口,頓時熱淚盈眶,她知道自己的苦苦哀求絕敵不過枕邊佳人的親密耳語。
  「對不起,我不出去了。」她立刻轉身跑回三樓。
  為什麼她總得在兩難的情感中徘徊、抉擇?為什麼她不能同時擁有?
  親情是難能可貴,卻也唾手可得;誰無父親、誰無兒女、誰無丈夫妻子?偏偏她不能同時擁有。
  她哭倒在床上。
  「為什麼哭?」邵仲威推開袁芷熏沒關好的房門問著。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跟了上來。
  以前,他最怕她哭,只要她掉一滴淚,都會牽動他的每根神經,顯然現在也是。
  聽到邵仲威的聲音,袁芷熏立刻起身面對他。
  「為什麼哭?為什麼非得回家去?在這裡當傭人,回家當大小姐?」他絕對會逮住任何一個可以諷刺她以及折磨她的機會。
  但他卻見不得她哭。
  「我……我爸爸住院,我一定得去照顧他,我無意造成你們的不便,我一定會在天亮前趕回來。」她不得不實話實說。
  「白天工作、晚上照顧病人,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嗎?你可是堂堂的千金大小姐,你吃不了這種苦的,或許,你該專心的去照顧令尊。」
  邵仲威擺明了是在刻意製造一個兩難的局面,讓她左右為難。
  「我不會離開這裡的,我不去醫院就是了。」她的淚水又滑落了。她跟雪兒相處的時間有限,她必須先把握這個機會,毋需猶豫。
  「不准在我面前掉淚,否則,我一樣叫你離開。」邵仲威命令道。他仍被她的淚水牽動著,而既然管不住自己,就只好限制她。
  袁芷熏慌亂又迅速的拭去淚水,立刻停止哭泣,瞠大一雙含著怯意的晶瑩水眸看著他,證明自己沒哭了。
  邵仲威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看盡她眼底的怯意,他沒有折磨她的快感,反而勾起了對她的濃情深意及保護欲。
  這幾年,他利用工作、利用他們父女給的恥辱,成功的轉移對她的愛,他以為這段情煙消雲散了,原來仍是蟄伏在他內心深處。
  他不容許自己再有這樣的感覺和情愫。
  「記住我的話及我的規定,你若違反了其中一項,我會馬上請你走人。」武裝起無情面貌,他轉身離去。
  袁芷熏鎖上房門,立刻躲到棉被裡哭了起來,藉此隱藏住哭聲,她現在是連哭的自由都不能擁有了。
  黃信華跟著邵仲威走進三樓的書房內,何莉莉也立刻跟了進去。
  昨晚,邵仲威一副不忍袁芷熏受委屈的模樣,她盡收眼底。
  她慶幸自己硬跟著他回台灣,好不容易等到與他結婚的機會,她怎能容許自己再敗在袁芷熏手上。
  「仲威,我不知道台灣景氣差到這種地步,連這種年輕又漂亮的女孩,都來應徵女傭。」黃信華指的是袁芷熏。
  「她是袁芷熏。」邵仲威自然知道他在說誰。
  「她就是袁芷熏!原來雪兒像她。」非常像。
  邵仲威和袁芷熏私奔時,為了躲袁耀天,邵仲威沒讓自己的同學知道他的去處,也沒讓袁芷熏在同學面前曝過光,所以,黃信華和何莉莉以前都沒見過袁芷熏。
  「仲威故意讓她來當傭人,挫挫她大小姐的威風。」何莉莉馬上補充。
  「可是,我看她並沒有大小姐的驕氣,她親切又溫柔。」她剛剛幫他應門,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邵仲威也感覺不到袁芷熏應有的驕氣,她確實是親切又溫柔,與五年前一般,但她離開他們父女是事實,他被逼得走投無路也是事實。
  「親切又溫柔?信華,你這是在幫袁芷熏講話嗎?還是認為仲威這樣做不對?」何莉莉又跟黃信華卯上了。
  「莉莉,仲威有權決定他要怎麼做,我說袁芷熏親切又溫柔,那是她給我的感覺,跟仲威的決定沒有任何關係,我尊重他的決定。」挑撥離間的女人!黃信華在心裡罵了一聲。
  「莉莉,我和信華有事要談,你先出去一下。」邵仲威不喜歡何莉莉過問、干涉他的事。
  何莉莉雖惱怒,卻也只能乖乖聽話,邵仲威的決定不容她多置喙。「我出去了。」
  何莉莉帶上門後,邵仲威立刻問:「信華,袁耀天怎麼了?」
  「袁耀天確實住進醫院了,從你開始整他,他已心臟病發好多次,這次最嚴重。」黃信華在半夜裡接到邵仲威的電話,要他查這件事。
  「那袁氏企業現在沒人管了?」袁耀天住院,而袁芷熏在他這裡。
  「目前是由公司高級主管在負責、硬撐。」
  經濟不景氣,袁氏企業的員工正合力把公司救回來,以保住一份工作
  「袁耀天對外的求援怎麼樣?」
  「惟一有響應的是賀慶,他有可能會收購袁氏企業一半的股權。」
  「繼續注意。」
  「仲威,賀慶有個附帶條件。」
  「什麼附帶條件?」
  「他要袁芷熏當他的小老婆。」名門企業裡,有三妻四妾是公開的秘密,也是一種風氣。
  邵仲威突地臉色一沉,精亮的銳眸中閃過一道異光,顯然是受了這句話的影響,黃信華捕捉不到他真正的想法。
  「小老婆?」邵仲威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兩聲,「當不成豪門少奶奶當小老婆也行是嗎?袁芷熏答應了沒?」
  「袁芷熏還沒跟賀慶碰過面。」
  「隨時注意。」
  「我知道。仲威,袁芷熏她還沒求過你嗎?」
  「沒有。她只為雪兒求過我,還沒為袁氏企業求過我。」他是在等她開口,等著慢慢折磨她。
  「那我會加快腳步,逼他們父女跟你面對面。」黃信華知道邵仲威在等這一刻,等著當面討回他的尊嚴。
  「是時候了。」他知道時機成熟了。
  「仲威,你真的要跟莉莉結婚?你考慮清楚了?」他不希望他又為另一段婚姻而不快樂。
  「雪兒需要一個正常的家庭,莉莉是我身邊惟一的女人,她等我很久了,也幫過我,我有仇必報、有恩必答。」
  「但你並不喜歡她,雪兒也不是很喜歡她,你給莉莉的金錢及物質享受夠報恩了,就算要結婚,也不一定是要和莉莉。」
  「沒有心,跟誰都一樣。信華,這件事盡快處理。」邵仲威起身打開了書房的門,關於感情的事,他不想再深入談下去。
  邵仲威和黃信華從書房下了樓,袁芷熏正把中餐端上桌,昨晚上的晚餐,邵仲威吃了兩碗飯,她甚是欣慰。
  「信華,留下來一起吃飯吧?」來者總是客,邵仲威略盡地主之誼的道。
  「是啊,吃完再走,千金大小姐做的菜,平常可是吃不到的。」何莉莉從二樓走了下來,她也算得上是主人。
  「看起來色香味俱全,挺不錯的,我就吃完再走。莉莉,千金大小姐都能做出這樣的菜色,你應該也可以吧?」袁芷熏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讓黃信華頓時為她抱不平,他反諷了何莉莉一句。
  而吃不得苦的千金大小姐會做菜,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也許他該對袁芷熏改觀。
  袁芷熏自然是聽到了何莉莉的嘲諷,但她不在意,她認為那是她該受的。
  默默的準備好了飯菜,她另外準備了一個小餐盤給邵雪兒,上面的食物全是針對幼兒設計的,還擺成動物的圖案。
  「雪兒,你要把菜吃光光,才會長高高。」袁芷熏抱她在餐桌前坐好。
  「嗯!」邵雪兒看著眼前漂亮的餐盤及圖案,朝她用力的點點頭。
  袁芷熏甜甜的一笑,滿足全寫在臉上,不曉得眾人的目光全在她身上打轉。
  男人被那份溫